徐州来的补品没有,京城的不速之客倒是有一个。 秦湛瑛显然没有想到来人会是她,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尴尬,眼中的神色既复杂又有些怀念。 他在怀念什么?甄汨珞抿了抿唇,感觉浑身寒毛直竖,对方的眼神看得她极为不舒服。 这人真是阴魂不散,都被圈禁了还能借着徐妙妙肚子里的胎儿蹦跶蹦跶。 上次是给太后请安,也不知皇上怎么想的,又把他放出来了。 “霜儿托本王给岳丈送来些礼品,劳烦……你代为转交给岳丈。” 秦湛瑛昔日俊朗的脸上格外憔悴,神色飘忽不定,落在对面女子明艳的脸上微微晃神。 “甄大小姐,贵府可还好?” 甄汨珞翻了个白眼,“邺王殿下,请叫我凌王妃或者弟妹,至于礼品,你们邺王府日子不好过吧,留着这些东西给邺王妃补补身子吧,父亲不在府上,在的话也不会收你的礼。” 秦湛瑛是皇室中人,他登臣子的门,国公府拒之门外是不给皇室脸面,但不代表国公府就会收下他的东西。 皇后和姜家荣光无限之时,他们想尽法子压榨国公府的价值,现在落魄了,想起来这个岳丈了? 想必是徐妙妙娘家办事不力,解不了他的困局,又开始钻研别人了! 甄汨珞眼中闪过一抹讽刺,一手抬起茶盏,“管家,送客。” 秦湛瑛脸色发青,他都如此放低身份,甄国公府还是如当年一般不识好歹! 他一甩长袖,大步向外走去,迎面却撞上一人──他的好岳丈甄桐屿。 “岳丈。” 甄国公舒缓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瞥见作请状的管家,语调淡漠地说:“青竹,跟管家一起送送邺王殿下。” 青竹是他身边多年的侍卫,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簇拥着秦湛瑛,大有一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意味。 秦湛瑛咬牙切齿,冷哼一声,甄桐屿也不过是看在自己落魄了,便翻脸不认人,这等拜高踩低的宵小之徒他也不屑与之为伍! 只不过今日是借口为徐妙妙请太医才得以出府,日后他只能另想办法了! “珞儿。” 甄国公大步走进宴客的小厅,屏退周遭的下人,“他来做什么?” 甄汨珞无语地扬了扬下巴,“给您送礼的,不过女儿回绝了。” “你做得对。” 甄国公想也不想地赞许,“他曾经怎么搅得咱们家宅不宁,又是怎么算计的为父都记得。”他抬眼瞧了一瞧门口并无闲人,才叹息一声,“皇上优柔挂断念旧情,看皇上的态度,邺王只怕要翻身了。” 甄汨珞沉默了,皇后不知死活,姜国公在狱中自裁,姜家其他人不成气候,唯独剩一个秦湛瑛,他昔日就是皇帝最疼爱的皇子,未必不会心慈手软。 再加上迷心花一事,好像确实和对方没有关系。 甄国公没再提秦湛瑛的事情,而是话锋一转说道:“上次你提及的事情为父打算从族中选孩子过继到膝下,咱们祖籍在兖州青城,为父已经给族长去信一封,请他列一个名单,最好是要无父无母五岁以下的,放在膝下教养也好培养一下感情,将来不至于与咱们离心。” 甄汨珞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她爹也才四十有二,等得及一个孩子长大,三四岁的正好,过继到她亡母名下,也不着急立世子。 按爵位继承,庶子承爵需降爵一等,过继到正室夫人名下的子嗣按嫡子承袭。 她爹手上有皇帝忌惮的东西,好在时日还长,等一切已成定数再不妨走一步看一步。 管家送走秦湛瑛的同时,回来便说凌王爷来接王妃。 甄国公眼看着女儿蹦蹦跶跶地跑出了想听,暗叹一声女生外向。 甄汨珞倒是没有想太多,接上小景曜和老太君告辞就回了王府。 毕竟甄国公也是手上有兵权的武将,皇帝多疑,哪怕是翁婿关系也得多加避嫌。 小景曜笑呵呵地投入爹爹的怀抱。 秦临渊双手搂着儿子,头不自觉地靠在小王妃的肩上,甄汨珞动了动,瞥见他眼底的乌青最后老老实实地任他靠着。 她轻声地询问:“兵部很忙?” “没有。”他纤细黑长的睫毛如小扇子一般轻颤,眼帘半垂,戳了戳小家伙肉嘟嘟的脸蛋,“我在想,明天休沐,我们先去马场玩,然后去庄子上?请祖母帮忙带一下曜哥儿?她老人家若是嫌弃的话,让逐弈去带?臭小子整天缠着你,什么时候才能懂点事自己照顾自己。” 甄汨珞原本有些心疼他的情绪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满脸的无语。 他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半岁的孩子能照顾自己?他以为儿子是块砖头吗,想甩给谁甩给谁。 她意味深长地说:“明日带上曜哥儿一起吧,好歹也是你儿子,别搞得像捡来的似的。” 她的掌心瞬间一热,对上男人不敢置信的眼神,安抚道:“这几次出去玩都没带他,你儿子天天在家里抹眼泪,多可怜啊。” 小景曜似是有所察觉,抬起一双水汪汪地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爹爹,嫣红的小嘴巴轻张,“啊呜”了一声似是在说:娘亲说得对,必须带上我! “不行。”秦临渊面无表情的拒绝。 “啊呜……”小家伙拉起一声长长的尾音,忽然开始扭动起圆润的小腰,眼眶瞬间红了,捉着娘亲的袖子就要往上攀爬。 “曜哥儿,过来。”甄汨珞心疼地一把抱起儿子,掌心轻轻拍着他的背,在小家伙饱满的额头上亲了亲。 小景曜瞬间破涕为笑,眼泪在娘亲的胸襟上蹭了蹭,再抬起头去看黑着脸的父亲,小眼神懵懂又带着一丝俏皮,两颗才刚长出来的小乳牙尖尖的,笑容竟然带着一丝丝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