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不容置疑,隐隐透着一股威胁的意思。 甄汨珞若有所思地看向那一位钱嬷嬷。 想来钱嬷嬷应该就是胡闻歆婆母的人,而且看对方说话的态度,很不将主母放在眼中。 钱嬷嬷再如何嚣张,也不敢在贵客面前闹事,心不甘情不愿地行了一礼。 也不怪她嚣张,跟在俞家老夫人身边多年,俞府上上下下的小厮丫鬟都让敬她一尺,俞檀官职又不大,很难见到身份高的人物,时间长了难免生出土霸王一样的心思。 甄汨珞受了一礼,等到钱嬷嬷膝盖哆嗦,胡闻歆面露满意之时,才叫人起身。 只不过钱嬷嬷那一脸不乐意的表情,只怕等她们离开之后还有的闹腾呢。 不过看胡闻歆坦然平静的样子,也不是个会忍受欺负的。 她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几年前的胡家小姐就是个硬气有主意的,现在也依旧如此。 胡闻歆三言两语就将钱嬷嬷给打发了下去,笑得和方才一般无二,“这刁奴就是跟在婆母身边叫人给捧坏了,不必叫不长眼的人破坏了兴致。” 俞家并非是什么有传承的家族,反而是在俞檀长兄这一辈才发家。 八年前西南边境一战,俞家长子当了三个月的副将,替一位将军挡刀死在了西南,那位将军一直对俞家有愧疚之心,后来为俞檀弄了个七八品的小将位置。 俞檀也算有几分本事的,后来从军中调离,娶了胡家小姐后,胡家的一位知交帮忙寻了关系调进五军都督府做事。 那位俞老夫人出身民间,一朝做了官员的母亲,亦是改不掉昔日高调奢华的毛病。 甄汨珞本来想寻个机会和胡闻歆说一下那日在街上撞见的女子,但陆月儿懵懵懂懂地说着话,她琢磨半天,还是私底下在谈谈吧,陆月儿单纯,若真有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也别叫小姑娘污了耳朵。 最终,在天黑之前,两人结伴告辞离开了俞府。 按照往常的习惯,甄汨珞让飞羽先将陆月儿送回了渭阳侯府,便打算回家。 一整日下来,她还是有些疲惫的,到夏日,天气愈发炎热,马车中放了一壶冰块,到晚间甚至有些发愣。 她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想着陆家离王府还有段距离,索性披了个小披肩,枕在软枕上打算休息一会。 晚风清凉,披星戴月。 一阵风吹起车帘,车厢中的女子张开一双略显朦胧的眼眸,纤长的指尖勾起鬓角一缕散乱的头发掖在耳后。 借着暗沉的月光,她瞥见了牌坊上的名字──青渠街。 这条街在京城已经属于偏远地带,凌王府的位置在城北,早已不知道偏离了多少。 她揉了揉额角,轻声唤道:“飞羽,还有多久到。” 外面传来飞羽沉闷的声音:“王妃,有人跟着我们。” 街巷的灯火已经十分稀疏,风声与人声微不可查。 下一刻,一声清脆的刀枪剑鸣碰撞在一起,只听车厢上“咚”的一声,一只箭矢折在飞羽身侧的车桓上,她动作利索,毫无难度地躲了过去。 马儿却嘶鸣起来,好在飞羽一手狠狠地拉住缰绳,不下片刻,马车平稳下来。 车厢外是铿锵的打斗,暗中的几道黑影距离这边越来越近,五米之内却再也无法靠近。 “走!”一人大声喊道。 少影选择反守为攻,他在暗中的视力早就习惯多年,顺着那三道明显训练有素的身影追击过去,速度最慢的刺客明显打不过,远处又放出一只暗箭。 断后的人受了伤,一股温热的血液溅在少影脸上,他眼神眨也不眨,一副置于死地的态度。 白影却原地没动,他们的主要任务是保护王妃,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刺客,总得留下一两人。 少影身手比他好得多,还有……他伸腿踹了一脚地上不知死活的一个人形生物。 少影追出去几十米开外,停下了动作。 本来想生擒一个,只不过对方不仅人多,武功还不错。 这边动静不小,想必早就有人去报了官,她趁着官府的衙役还没过来,点了一盏灯笼跳下马车。 一股浓烈膻腥的铁锈味刺鼻而来。 地上的粗布衣高大男子一手死死捂着脖子,眼白突出,瞳孔暗淡,刚死不久,甚至手腕上的肌肉还在下意识地抽动颤抖。 喉管都割破了,这人也挣扎有一会,不到几息时间便彻底断了气。 昏暗的灯光下,男子的脸色灰败,皮肤是粗糙的黝黑色,颧骨又高又突出,还有些发红,厚实的嘴唇微微向里,有一种下巴过长的感觉。 白影快速地翻了一边对方的衣衫,冲着甄汨珞摇了摇头,意思是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黑发黑眸,确实是鲁国人不错。 她当初在徐州遇到过几波越国人,那些人即便是长相并没有突出特点,但总有那么一些可以察觉的痕迹。 比如越国在南方,常年雨水不断,越国人习惯穿木屐,因为生活习惯的原因,脚掌脚趾与中原人也是有细微的区别。 没等白影仔细查看,一波官兵已经带人匆匆赶了过来。 来的最快的是守城官兵,七八个人带着举着火把将尸体包围在其中。 为首的官兵甄汨珞并不认识,那人绷着一张脸对几人说道:“几位是直接见过刺客的人,请随我等去一趟刑部!” 少影早就隐匿起来,白影走上前,手上还提着一把沾血的长剑,“大人,刺客是我杀的,我跟你去录口供,我家夫人不能去。” 那官兵深深地望了一样几人的打扮,虽然贵气,却不像是什么有势力的人家,最近京城风声鹤唳,一直在找一批刺客,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