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羽霜面上含笑,手掌不住地抚摸并未隆起的小腹,眼中慈爱的笑意摄人心魄。 她一站起身,后方不仅仅跟着玉蓉、玉芷两个丫鬟,手边还有两位壮硕的婆子。 徐妙妙失了孩子之后,秦湛瑛恼怒不已,得知她有了身孕,生怕如当初的徐苗苗一般出事,让他身边伺候多年的婆子日夜守候在甄羽霜身边。 即便是用膳,也有丫鬟们先服用,让人找不出一点错漏。 芙蓉阁中,徐妙妙冷脸坐在上位,一只手捏着精致的瓷盏,若是仔细瞧,能看得出她的指尖甚至用力到泛白。 甄羽霜看在眼中,微微屈膝行了一礼。 行礼的姿势很是散漫,摆明了不将徐妙妙放在眼中。 孙嬷嬷大声呵斥:“甄侧妃,你这才刚怀有身孕,连规矩都不懂了?!” 甄羽霜笑容逐渐放大,撩起身前的衣裙,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嗓音平缓又温和:“妾身给王妃娘娘请安。” 徐妙妙唇瓣紧抿,正准本教训两句,却听到外面的小丫鬟们高呼“参见殿下”的声音。 秦湛瑛自从被圈禁之后,白日基本不会来后院,近日却破天荒地过来了,徐妙妙恼怒,原来这小贱蹄子是整这一出呢! “霜儿。” 男子高大的身形出现在门口,他深呼一口气,神情复杂地看着徐妙妙,欲言又止半晌,才开口道:“王妃,霜儿现在怀有身孕,日后就不要再叫她行大礼了,你院子里也不缺时候的,一切还是以甄侧妃养胎为主。” 徐妙妙表情一僵,险些没将茶盏扔出去。 “爷。”甄羽霜提起裙摆,小心翼翼地扶着小腹起身,脚下没站稳,还踉跄了几步,被秦湛瑛一手扶住。 “爷,霜儿没事,孩子月份还小,行大礼也不碍事的。”甄羽霜一副顺从的模样对他解释道。 徐妙妙当初的月份也还小,还不是一不小心就被毒妇给谋害了。 秦湛瑛眼中闪过一抹心疼的神色,他的霜儿,吃了这么多苦,却还是一心为他着想,哪怕是对徐妙妙这个刁蛮无礼的女人卑躬屈膝,也一一照做。 之前是自己对不住她,日后他会许给霜儿更好的…… 两人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的样子,徐妙妙脸色时青时白,隐藏在阔袖中的手掌攥得咯吱咯吱作响。 “霜儿,你先回去,本王有事情对王妃说。” 甄羽霜应是,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眸中尽是眷恋之色,最终还是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那脆弱又坚强的神色令他心神一荡,心中更是多了几分怜惜与愧疚。 直到纤细的身影消失在芙蓉阁的大门口,秦湛瑛深呼一口气,对徐妙妙说道:“王妃,你是正室,应该大度一些,如今霜儿有孕,太医又说她身子骨不好,要多养着,这段时日就不要再叫霜儿到你院子中来了,还有一事……” 他话音微顿,“本王知道你失了孩子正心痛,但周玉露怎么说也是上了玉碟的侧妃,你待她不要太苛刻,否则父皇那里本王也不好交代。” 徐妙妙脸色煞白,眼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气得手腕都在哆嗦。 如果说让她照顾甄羽霜已经是在她伤口上撒盐,那让她“放”周玉露一马,简直就是在她的心上又狠狠插了一刀。 周玉露可是害死她孩儿的凶手啊! “殿下,周侧妃可是害了我们的嫡长子!”她声音难掩尖利,娇美的脸上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狰狞。 “本王当然知道!”秦湛瑛有些不耐烦,顾忌徐妙妙的娘家,又放柔了嗓音,“你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你的王妃地位没有任何人可以动摇,周玉露不光是皇室玉碟上的侧妃,也是周家的嫡长女,你难道想让人说你善妒吗?” 徐妙妙一整颗心都凉了下来。 他说来说去,不就是警告不许自己对周玉露下手吗? 那孩子不光是自己的骨肉,也同样是他的血脉,他怎么可以这么冷血? 她动了动苍白的唇瓣,许久没说出一句话。 见状,秦湛瑛还以为是说服了徐妙妙,满意地说:“王妃识大体,既然如此,本王也没有其它事情了,晚上本王会过来陪你的。” 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他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 ─────── 懿旨传令入宫,甄汨珞一早就带上小景曜去了坤宁宫,前几日听说皇后又“病重”了,后宫的事情全都压在太后和陈德妃与董淑妃两人身上。 陈德妃是当今太师的胞妹,入宫三十年,虽无所出,却是资历最老的,而董淑妃则是襄王那位名义上的母妃。 甄汨珞到了才发现,太后召见了不少人,大多都是皇室宗妇,一些辈分小或者较远的旁支都没有叫来。 她给太后请安之后,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很明显是太后有事情要宣布。 她暗自琢磨,太后一向是云淡风轻,不爱掺和的人,十有八九是皇帝的主意。 果然,没到一会燕太后在老嬷嬷的搀扶下从坤宁宫外走来,众人眼神一凝,燕太后的身侧还跟着一名花季年华的少女,十五六岁的模样,长得精致美丽,好似精雕细琢的瓷娃娃,唯一古怪的就是,这名少女即便是梳着中原女子的发髻,但依旧能看出她那卷曲发黄的发梢,和一双如绿宝石一般的眸子。 没等太后为众人解答疑惑,大内总管太监徐来与十六名御前内侍站定在坤宁宫门前,笑呵呵地说:“太后娘娘,皇上命奴才来宣旨了。” 他的嗓音尖细而又洪亮,徐徐展开明黄色的圣旨。 除却太后之外的女眷通通跪拜在地上听旨。 “命大学时池俊为正使,礼部尚书范同安为副使。持册封南越王十女姬柔公主为八皇子妃。册文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