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同特地请了半天假来下聘,穿得也很正式,一身齐整的毛料中山装。 李常顺上班去了,倒是李来娣赖着留了下来。 哪有没结婚的大姑娘掺和这些的? 田翠芬瞪她好几眼,她都装没看见。田翠芬又不能当着外人打孩子,只好等人走了再收拾她。 其实今天陆家人能来,李来娣还挺失望的。 她妈说过一嘴,陆厂长那个媳妇儿绝对不好惹。她结婚十几年没生孩子,就整天怀疑陆厂长在外面有人,弄得陆厂长都不敢跟厂里女同志说话,生怕给人带来麻烦。 这么难缠的人,能就这么算了? 说不定只会意思意思给个十块二十块,到时候夏芍可就丢大人了。 没想到陆泽同一出手就是一小沓大团结,粗略一看,少说也得有个二三十张。 这可是二三百块啊,老家二三十块就能说个媳妇儿了。 不对,这里是江城,又不是老家。当初她哥结婚,不也凑了二百块钱彩礼,家里勒着裤腰带过了半年才还上。 说不定陆家给的就是个面子钱,除了彩礼就什么都不给了。有的人家缺德,还会让媳妇儿结婚的时候把彩礼装包袱里带回婆家,纯粹是走个过场。 结果陆泽同给完三百块彩礼,又问夏芍:“昨天的事情实在对不起,彩礼之外,我准备给你和寄北再添个大件,你看缝纫机怎么样?” 李来娣没法淡定了。 这年头少有成衣卖,大家都是买布自己做。谁要是结婚时能有个缝纫机,够吹一辈子了。 夏芍根本没开口,陆家竟然主动要给她买! 李来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夏芍却问:“能不能换成小座钟?方便看时间。” 她根本就不会用,买缝纫机干嘛?摆着当小桌子吗?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田翠芬虚假宣传做得太成功,陆泽同竟然以为她这是在给自己省钱。 毕竟一个缝纫机少说要一百多,稍微好一点的,都能换三四个小座钟了。 “你要是不想要缝纫机,就换小座钟。”陆泽同说,“再买辆自行车,你们上班也方便。” 一台小座钟一辆自行车,加起来都比缝纫机贵了。 谁知这还没完,陆泽同想了想,又道:“小夏家里不是本地的,箱子什么就不用陪送了。我去家具厂给你们订一对,再打两把椅子,添个吃饭的炕桌。” 不仅出手大方,还面面俱到。 这回别说李来娣,田翠芬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了,毕竟这原来是介绍给他们家来娣的。 不过想想自己打听来那些消息,她又平衡了。 眼见陆泽同又提到了行李,夏芍不好意思道:“行李不用,李大爷李大娘说他们包了。” 李来娣完全没想到夏芍会来这一手,,“我爸我妈什么时候说……” 田翠芬也没想到,可眼看着就要把夏芍甩出去了,她只能咬牙踩了闺女一脚。 夏芍看见了全当没看见,“昨天人走后说的,你忘了?” 反正她是不会便宜李家人,什么东西都让陆家来出。 果然田翠芬没敢说他们不给,怕夏芍又提什么要求,她赶忙拿下阳历牌,让陆泽同挑日子。 陆泽同翻了翻,定了下周二的黄道吉日。宜结婚、搬家,又还有五六天时间可以准备,等陈寄北父母从关里赶来。 一切商量妥当,陈寄北从兜里拿出一卷纸票递给了夏芍。 “这是?” “布票,你拿去做两身衣服。” 前几年资源短缺,最少的时候每人每年才能分到一尺布,也就够做个裤衩。今年虽然好一点了,可大多数人手里都没票,一口气换这么多,绝对不容易。 谁也没想到陈寄北不声不响,态度冷漠,一开口就是给夏芍送东西。 夏芍倒是很快明白过来,因为陈寄北紧接着又道:“我已经去单位开了介绍信,想早点把证领了。”像是怕夜长梦多,他那表嫂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你小子急什么?媳妇儿又不能跑了。”陆泽同显然想到了其他地方,好笑。 田翠芬也勉强地跟着笑,“年轻人性子急点正常,合该他们有缘。” 事情定下来了,陆泽同也放心了,“这事儿你跟小夏商量去,我这个做哥的不多管闲事。” 面对调侃,陈寄北依旧是那副冷淡神色,不见窘迫。夏芍低着头没说话,心里比他还坦然。 送走两波人,田翠芬沉着脸回去了,李来娣却立在门外有些出神。 “来娣你想啥呢?” 对门老王婆差点撞到他,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向了胡同口,“刚才那姑娘是你家亲戚?” 这人最爱讲人八卦,东加长西家短没有她不知道的。李来娣怕她瞎说,应了。 老王婆就又往胡同口看了一眼,口中啧啧,“长得可真俊,花骨朵儿似的,有对象了没有?” 李来娣最讨厌听人夸夏芍,语气瞬间不好,“她有对象了。” “你是说那个挺高的小伙子?倒是和你那亲戚般配。看他总来,我还以为是介绍给你的。” 老王婆神色惋惜买菜去了,她家也有儿子没结婚,本来还想打听打听那漂亮姑娘来着。 李来娣却只听到了那句“我还以为是介绍给你的”,在原地愣了半晌,突然大步往回走。 “陆厂长媳妇儿就这么算了?” 田翠芬还在气恼又被夏芍摆了一道,被她问得没好气,“什么就这么算了?” “她不是看不上夏芍吗?就这么算了?” 按理说李来娣比夏芍小四岁,玩都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