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梅还真是被打了。 不过曹德柱一开始也不是奔着动手来的,他是听人说周小梅被开除了,过来问问是怎么个情况。 周小梅心虚,哪敢说自己什么都不会干,一会儿扯有人要害她,一会儿又扯老罗看她不顺眼。 “你才来几天,人家害你干嘛?” 曹德柱根本不信,让她去给老罗道歉,怎么也要求老罗别开除她。 周雪琴已经去找人活动了,周小梅哪肯送上门让老罗骂,死活不去。被逼狠了,她甚至口不择言,说还不是曹德柱没能耐,有能耐怎么不给她安排个核算员的工作。 两口子吵架,最忌讳的就是骂男人窝囊废,就跟男人说“你看他好你怎么不跟他”一样。 曹德柱没周小梅能说,骨子里又是旧时代思想,气急了说不出话,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 周雪琴跑了半上午,也没能把这事解决,不知道该怎么跟周小梅说, 结果一进门,还没开口,周小梅先气鼓鼓把她拉去了一边,“工作你帮我找回来了吧?”边说边咬牙,“曹德柱个没良心的,一听说我工作没了,居然打我!” “你说什么?曹德柱打你?”、 这下周小梅直接哭出了声,“姑你说,我都什么样了,他不安慰我,还打我!” 周雪琴抚额,只觉得今天一出接一出,头都要疼死了。 周小梅一边哭,一边还拉着她的衣袖,“姑你一定要帮我做主啊,当初可是你把我介绍给他的。现在我俩才结婚不到半年,他就打我,这事你可不能不管!” “当初不是你非要找个能压陈寄北一头的,我才给你介绍的他?” 周雪琴没想到自己这还担上责任了,“你还是消停点吧,能找的人我都找遍了,没辙。” 一听说工作的事周雪琴也没办法,周小梅急了,“那我怎么办?” “怎么办?要么在家待着,要么去家属服务队找个活干,等下次有机会。” 等下次有机会?谁知道下次有机会还要几年? “姑你都找谁了?”周小梅显然不死心,“你肯定有办法的吧?” 周雪琴戳她脑门,“我跟你说多少次了,叫你上点心,你听吗?不是唠嗑就是织毛衣!” “我哪想到上面会来考核。”周小梅哭得更凶了。 同样是临时工,陈寄北媳妇儿被上面夸奖,她却只能灰溜溜走人,还被打了…… 到底是侄女,见周小梅哭得伤心,周雪琴叹口气,又放软了声音,“事情已经这样了,哭也没用,你还不如想想回去怎么服个软,把你们家曹德柱拢住了。” “他打我,我还得跟他服软?”周小梅不可置信。 “男人有几个不打老婆的?”周雪琴还说夏芍是被陈寄北打的,现在侄女没嫁给陈寄北,反倒被曹德柱打了,却也只能劝着,“你现在没了工作,总得指着他养活吧?他干的是技术活儿,一般人干不了, 说不定以后升到七级八级, 你也不用出来找工作了。” 七级九十多的工资, 八级一百多,还真养得起媳妇儿在家不上班。 而且现在马四全受伤了,木匠房全靠她家曹德柱撑着,干得好,年底就能涨一级工资。 事已至此,周小梅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周雪琴说得没错,当初的确是她心里不甘,非要找个能压陈寄北一头的。曹德柱长得就是个一般人,她根本没看上,看上的是曹德柱能得马四全看中。 曹德柱再不好,也比陈寄北强。听她姑说,陈寄北刚结婚就把媳妇儿打了。 当天下午周小梅就收拾东西走了,王哥重新回到掐剂子的岗位上,面包班又变得效率起来。 因为周雪琴心情不好,大家也很少聊天,明明耽误了些时间,下午四点半依旧干完了。 “我怎么觉得她一走,再多干一百斤都轻松?”有人在周雪琴走后嘀咕。 夏芍没多说,人走了就行,再在背后议论,其实没多大意义。 “麻烦解决了?”见她今天没揉手腕,陈寄北问。 这事传得挺快,曹德柱都知道了,跟他在一个车间的陈寄北怎么可能不知道? 夏芍悠闲地把手背在身后,高深莫测点头,“天凉了,该让周家破产了。” 话一出口,就发现陈寄北正侧眸看着她,眼神很深。 夏芍还以为他要问她什么意思,也想好了怎么应对,男人沉默半晌,却问:“为什么不跟我说?” “???” “你在车间被人排挤,为什么不告诉我?” 食品厂都是各个车间单独作业,夏芍又刚来,她被排挤的事车间外还真没几个人知道。 可陈寄北何其敏锐,之前听夏芍说过几天就好了,再联想今天周小梅一走,她就不揉手腕了,哪还能不知道。或许连周小梅被开除这件事里有夏芍的手笔,他都猜到了。 找个太聪明的老公就这点不好,陈寄北性格里有股子尖锐,还不是那种看破不说破的。 夏芍耐心跟他解释:“这件事我自己可以解决,没必要说出来,多一个人为我担心。” “我以为我们是两口子。”陈寄北还是那样沉沉看着她。 这下不只是尖锐,还冒出些执拗,夏芍头疼,“两口子也不会什么都和对方说,这事你又未必能帮上忙。就像你明明什么都会,却一直被师父压着,现在又被曹德柱压着。以你的性格,肯定不会一直这么隐忍下去,但你到底要怎么做,你不会和我说,我也不问。” 看陈寄北处理刘铁萍和刘大军就知道了,他绝对不是一味隐忍退让的人。 只知道隐忍退让的人,也没法在单位崭露头角,更没法精准抓住改革开放的好时机。 夏芍提这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