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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睡(1 / 2)

宋祈和楼层特护交待完事情,转身走进阮洛的病房。

一进去,宋祈就皱眉盯住天花板:“你把天花板的大白灯关了?”

他指着在墙壁上努力发光的一条昏黄灯带:“开个萤火虫。这么嗜暗,你别是个吸血鬼吧。”

问完发现傅瑜在打电话,他就闭了嘴。

站到床边低头看阮洛,视线扫到阮洛眼睛的时候,心头忽地一跳。

一个挑战他认知的念头在脑袋里炸开——

哇靠!这家伙不会是在保护阮洛的眼睛吧!

阮洛在昏暗环境待了三年,的确难快速适应普通强度的光照,如果不保护好,会对眼睛造成一定程度的损伤。

宋祈是个医生,他都没在第一时间考虑周到,给到病人防护。

反倒是傅瑜,这么周全地替他的被害人考虑,一点都不像他了……

宋祈在房间踱了一分钟的步,来来回回从不同视角端详着傅瑜。

他觉得这只给鸡拜年的黄鼠狼,对阮洛的关心不像是装的。

可是他不信。

正转身离开,就听傅瑜挂了电话对他说:“我要给阮洛做个全身体检。什么时候能做?”

宋祈推了推金丝边眼镜:“他醒了就行。不过他情况特殊,我需要先出几个方案给你看。”

他声音里不无戏谑:“你虽没为他举办过婚礼,也没把他带出去见过人。可毕竟是领了证的,终究是他的责任人。选定的方案需要你的签字。”

宋祈走后,刚刚的楼层护工推着个手推车敲门进来。从车上拿下五根又/粗/又/长的针筒:“傅先生,宋医生让我拿给您的Alpha特级抑制剂。他说看您自主压制太辛苦,就先调配了库存的给您用着,定制的一天之后才能给到您。这里是五针,您是顶级alpha,药效会被削弱很多。如果您一天打上一支,能压制一天。或者一次打上五支,能压制一周。您看怎么选,需要我帮您推么?”

“不需要。”

特护笑了笑,推着车子离开了。

傅瑜给自己连推五针,有些疲累。他怀疑宋祈在坑他,但他不在乎。

推完针,他从西装口袋摸出一盒烟。

他没有烟瘾,只是抽烟能使他平静。

他出去的时候,把他放在大衣口袋阮洛的日记本拿上了。

他坐在沙发上点着了烟。

抽了一口,吐出一股浊气。烟火在手指之间明灭,他翻开了阮洛的日记本。

第一页:“坚持一下。”

字迹清秀,工整,笔力用得很轻。但纸页上有手指的抓痕,像是阮洛在痛苦里写下的。

第二页:“坚持一下。”

第三页:“再坚持一下。”

……

傅瑜耐心地一页页翻着,翻了大约1/3,都是“坚持一下”,或“再坚持一下”。

和傅瑜想的不一样。在翻开之前,傅瑜以为日记本里都是他所受的伤痛。可是关于伤痛,关于那个虐待狂,阮洛在他的日记里只字不提。

他不提恨意,不提苦难。只写“坚持”。

就这么“坚持”了1/3,在大约2/3厚度的第一页,傅瑜看到了不同的内容。

这一页写着:“今天发烧了,我很冷。但是我看见爷爷了。我知道这是幻觉。如果幻觉能让我看见爷爷,请让我发烧久一点。”

傅瑜手指一颤,指间烟灰簌簌而下,落入沙发的暗影里消失无痕迹。

傅瑜继续往下翻,仍有“坚持一下”夹杂纸页之间,但字迹已经不再工整,笔力也比从前用力。

开始出现“我的出生是不是一个错误”这样的字眼。

继续翻,傅瑜看见有一页写着:“分不清有没有在活着,我又看见爷爷了。还看见花园,飞鸟,和太阳。我很久没晒过太阳了。以前我很期盼出现幻觉,期盼看见一点熟悉的东西。但现在幻觉也无法使我有开心的情绪了。”

傅瑜的指尖在这一页停留了很久。他忘了抽烟。

剩下的页数不算多,他愣怔之后又开始翻,然而只往后翻了四五页,他的手指又停住了。

那一页只写了八个字:“想死。但爷爷怎么办。”

时间仿佛停止。

窗外有风声鸟鸣,还有阳光透过窗牖洒过来,就洒在阮洛的日记本上。

那两个字在阳光里缄默。

但傅瑜只听见日记本里呼啸着的风声和雨雪。

再往后没有了,还有几页空白没有写完。

傅瑜陷入沉默。

直到香烟燃上烟头,烫上了他的手指。他才低下头,朝被烫红的指缝淡淡地看了一眼。

*

傅瑜回到病房,从套房里间的洗浴室烫了个毛巾,端了盆热水,仔细地给阮洛擦脸、擦身体。

给阮洛盖好被子后,他捏着眉心,靠坐在阮洛床头的护工椅上闭起眼睛。也不知道是在想事还是在闭目养神。

打电话那会儿被他轻拍着哄好的阮洛,才安静一会儿,又开始不安地呓语。

傅瑜身体前倾,一只胳膊肘撑在阮洛枕边支颐而坐,一只胳膊隔着被子把阮洛虚虚地搂住了。他的手掌一下一下地拍着阮洛,生涩地安抚。他低语道:“阮洛,喜欢小羊么?给你数羊。一只小山羊,两只小山羊,三只小山羊……”

病房的窗帘在阮洛入住进来时,就被傅瑜给拉上了,只留了半道薄薄的纱,能透入一点熹微的阳光,为病房带来一些生气。

整个环境昏昧极了。

宋祈额头冒汗,抱着一沓打印版的PPT方案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让他下巴脱臼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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