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极轻,小心翼翼的。 阮洛睁着眼,和困倦做抵抗:“我身上好多伤,都是怎么弄的呢?我以前是不是做过很多坏事,是不是进过监狱,受过刑罚,所以才会留下这么多伤痕呀……还有,还有我上次在病床上醒来以后,除了你之外,再也没有人来看过我,问过我。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没人要了么?” “……不是。” 阮洛觉得傅瑜可能是被自己气到,又吓到,加上又陪自己熬夜,所以上火了。 要不然他的嗓子怎么哑了。 阮洛在昏黄的夜灯光线下抠了抠自己的手指:“你别骗我,我都看到了。” 傅瑜的声音更哑了:“看到什么了?” 阮洛伸手揉了揉湿湿的眼尾:“看到有人往我脚上戴镣铐,好像关押犯人似的。傅瑜,我的爸妈和朋友呢?他们真的不要我了么,还是说,我其实根本不曾拥有过。傅瑜,我是不是……” 我是不是只有你。 阮洛差一点就说出来了,可是他说不出口。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我们是什么关系呢?我们的关系,足以我说开这些问题么?如果我们关系好,那我为什么会怕他,如果我们关系差,那他为什么还会照顾我?” 阮洛再一次迷茫了。 他自认聪明地把话题转往不敏感的地方,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似乎只有傅瑜。 他不愿意问出这么敏感的问题,在傅瑜嘴里得出什么不理想的答案。 阮洛嘴里含糊地嘟囔着:“傅瑜,在我记忆恢复之前,你不要……” “……不要什么?” 可惜阮洛话没说完,睡着了。 阮洛睡着后,傅瑜在阮洛床头坐了很久很久。 他叫了女佣,看着她们轻手轻脚收拾完弄脏的地毯,才离开阮洛的房间。 傅瑜一到自己卧室,就给宋祈打电话。 宋祈接到的时候挺吃惊的:“怎么了老板,今天亲自给我打电话啊。现在晚九点,不在上班时间,通话结束后按我的咨询费给我打款啊。” 傅瑜:“阮洛应激了,我给他喂了一粒氯/硝/西/泮。你跟我说他不会对我应激。” 傅瑜说着话,顺脚踹翻了腿边一把凳子。 天知道他有多恼火,恼火自己的粗心大意。 他到现在总共杠了十根特效抑制大针,副作用在他身体里塞满了“暴戾分子”,他整个人无时无刻都快炸了。 对谁都是一点就着。 只是在阮洛面前克制的严丝合缝,连语气都耐心压着。现在亏得是在跟宋祈通电话,要是宋祈在他面前,他得把宋祈一口吃了。 宋祈像是没有察觉到傅瑜身上的怨气,“嘶”了一声道:“不应该啊……” 傅瑜冷声道:“宋祈,我质疑你的专业。我决定取消你对阮洛的监治权,找更靠谱……” “等等等,等一下老板!别说气话,我不专业进得了你傅氏的医院?一定是有别的问题。老板,你能跟我详细讲讲情况么?怎么进入应激的?” 五分钟后,宋祈又“嘶”了一声:“应该是想起了什么,但是又没有完全想起。” 宋祈沉默了片刻:“可能你刚好运气不好,触发到特殊场景了吧。不然这种病人在失忆前期很难想起什么的。” “今晚的事,对他身体会产生伤害么?” “暂时不会。” 就在傅瑜要挂电话时,宋祈忽然叫了句:“傅瑜。” 这次没叫老板。 “说。” “傅瑜,你认真的么?照顾阮洛。你是认真的么?” “随便你怎么认为。”傅瑜寒声道,而后挂断了电话。 十秒后电话响起来,听筒里再次传来宋祈的声音:“傅瑜,你是不是演艺人格啊,喜欢扮演深情救世主的人设?” “最后警告,好好说话。” “行行行……你现在,在家么?” “在庄园。” “那行。我过来看看阮洛。刚才你说阮洛应激后,反而朝着你怀里钻……这个状态让我十分意外。这个举动,说明他的某种深层意识,在那一刻抵抗了他的身体本能。这很少见,值得剖析。傅瑜,在家等我,我现在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