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公公想必是因为之前在皇后宫里受过不少恩惠，乍一来到东宫习惯不了这里的清冷。
可若他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太子脸面往哪里放？
陈南华再好说话也不会眼看着这种打太子脸的事发生。
他径自离开了东宫，一路上想着等云禅回来这事是不是也该和她报备一下。
她想让太子重新夺势，也得让太子自己有这份心意才行。
于是在云禅回来的当日，他一早便来了云府等着。
正巧路上看到从源中阁出来的童子，便一道接了回来。
要说他也很有孩子缘，童子对他就要比对卓子牧觉得亲近。
“我已经把公子交代的事情和皇兄说了，没有提过公子的名号。”等到云禅进了府安置下，陈南华就有些迫不及待地说。
“但是太子今日在朝堂上到底会怎么说，就不能保证了。”
云禅点点头，安抚道：“这个殿下不用操心，太子应该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公子对太子如此有信心？我可是看着太子冷眼旁观事不关己了这么多年，公子到底有什么把握？”
“呵！”云禅笑了笑，“殿下还记得当初端妃死的时候吗？”
陈南华想想说：“端妃娘娘死的时候我不在京城，不清楚来龙去脉，只知道后宫都传说她是着了魔，陛下也是从那以后对邪祟之事更加忌讳。
钦天监的人直到现在都在大臣中没有地位也是受此影响。”
云禅点点头：“不错，当初宫中太医都拿端妃娘娘的病没有办法，那时还只是贤妃的皇后遍寻天下名医为其诊治，虽然最终还是没有让端妃恢复身体，也落下了一份好名声。
也是因此，朝中大臣对贤妃赞誉有加，直接成了她成为皇后的一大助力。”
“所以之后皇后虽然不喜欢太子，也明里暗里想推举二皇兄上位，皇兄都没有放在心上，因为皇后怎么说都算为他母亲的病出了心力，又作为长辈。
太子其实有些自暴自弃的意味，若是当初陛下真的下旨易储，我觉得他似乎也是无所谓的。”
云禅笑了笑：“是，太子之所以对皇后势力忍让有加，不过就是因为觉得皇后对他有恩。所以一旦他发现这大恩却是仇的时候，他又怎么可能还继续蛰伏！”
陈南华握着茶杯的手一顿，看向她：“此话怎讲？”
云禅微微一笑：“医毒向来不分家，医家想要做些障眼法，寻常人自然发现不了。他们在端妃娘娘身上用了一种名为软骨的毒，一旦发作，中毒者会浑身无力，连话都说不出来。配合医生诊断不出病因加上有心或无心的引导，就成了他们口中的被邪祟附体。
端妃娘娘已然不能够为自己申辩，就连亲生儿子都看不出来母妃是因为被人下了毒陷害，更别提日理万机的皇帝陛下了！”
“这公子又是如何知道，当年出事的时候，你也才十几岁而已，而且这什么软骨，我也确实从未听人说过，当年的贤妃又是从哪里得来？”
“几年前我山庄曾救过一个医童，曾是个江湖医生的随侍。他的师父就曾经被请进宫中为端妃诊治。
不过要说证据的话，确实没有了，当初参与过这件事的人都已经死了，就连那个医童也只是因为进山采药才逃过一劫，他只知道师父有一段时间心神不宁，也不知道师父消失过一段时间去了哪里，只是听到师父无意间提起过软骨和京城。
而这软骨毒确实鲜少有人知道，我也是曾经在师父的手稿中见过一次，才有些印象。”
“公子的师父？”陈南华挑挑眉毛，“是谁？”
云禅看向手中的扇子，语气淡然：“当初我从孟府逃出来后多亏师父收留，要不是他，我可能早就死了。”
她把扇子展开，白色扇面的角落处写着一个云字，“他叫云初子，这扇子是他留下的，已经失踪五年多了，我们到处找都没有找到他。”
陈南华点点头：“可是如此说来，这些都是推测了，连证人都没有，太子又怎么会信？”
云禅手中的扇子扇着风：“旁人说多少遍也不如当事人亲口承认不是吗？殿下难道没怀疑过之前宫里的事和我有关？”
陈南华有些失言：“难道……可是那两个刺客……你……”
“那两个刺客和我无关，但这事的起源和我有关，还在皇后面前演了场戏，刚好被太子殿下听了去而已。这下子应该用不着什么证据，太子也不会不信的。”
陈南华点点头，又说：“那公子下一步打算怎么做？替太子培植势力吗？”
云禅看了一眼桌上的茶点，说：“殿下，我来给你举个例子吧！”
她伸手在面前摆了三个茶杯，其中两个下面放了托盘。
“这两个分别代表太子和皇长孙，太子有当今的身份、皇长孙有太后扶持，你，孑然一身。”
然后拿过茶壶，“你和太子的才学姑且都算作八分，而皇长孙充其量只有三分，皇后算两分。”茶杯被分别注上相应比例的茶水。
随后拿过一个杯盖在桌子上磕破了一个角，盖在象征三皇子的茶碗上，又拿过一个完好的杯盖盖在象征太子的茶碗。
“你将自己名声做坏，掩盖锋芒，太子为人不争，也掩其锋芒，只有皇长孙的五分摆在明面上。”
陈南华看她又伸手去抓了几块糕点，摆在托盘上，“皇长孙身边有皇后母家，太子身边有太子侧妃一家，你身边有丞相。外面还散落着齐王、三公、六部……而他们目前都归属于一个人——皇帝！”
云禅将后面的那些都放到一个新的盘子上。
“所以，打眼看上去，除了这一盘满满当当，你们三个也各有优劣！”
“看上去似乎皇长孙殿下更丰满一些？”
“乍看下是这样，可是别忘了，这茶桌上的人是来喝茶的，有点心思的人都会想看看另外两个杯盖下面到底装了多少茶水。”
云禅伸手将太子的杯盖打开，“而我要做的，就是帮助他们把这个杯盖拿起来，然后把这里面的茶水填满。到时候口渴的人自然知道哪一杯才是他们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