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事,为何要如此虐打她?”莫念皱着眉头。
“为何?”
“为何?”男人似乎是觉得这个问题好笑,“那些妖怪,残杀我们的亲人,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的时候,怎么没有人问他们为何?!”
“它做过什么恶事?它的父母,它的同族,杀了我爹娘,我的老婆孩子!”男人的脸涨得通红,愤恨,怨毒,痛苦,所有的情绪一下喷涌出来,“它是妖怪,这就是它做的恶事!”
“我儿子当时才三岁啊,才三岁,刚刚会跑会跳,被它的爹妈活生生挖走了心脏。我儿子的心脏被挖出来的时候,还在扑通、扑通地跳。它们当着我的面,吃掉了那颗心脏!”
“我儿子才那么小,那么小。”男人呼吸急促,当年那血淋淋的场景仿佛又出现在面前,二十年过去了,那种痛苦、绝望、怨愤,一点也没有减少,每每想起来,他都恨不得要吃这些妖怪的肉,喝它们的血,把它们的心脏活生生地剖出来!
看着男人赤红的双眼,莫念一时仿佛也感受到了他那极度的痛苦。
不知不觉间,竟然有越来越多人围了过来,方才还笑容满面,和善可亲的百姓们此刻脸上却都挂着冷漠,怨愤的表情,望着那只小小的金鱼妖。
小妖怪伏在地上,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更多的拳脚,石头,落在那小妖怪身上,小妖怪蜷缩成一团,表情痛苦又麻木。
莫念紧紧皱着眉,她能理解这些人的痛苦,二十年前妖族与人族的那场大战,无数人失去亲人,失去一切。她的娘亲也是在那时候,身受重伤,生下她不久之后,就不治而亡。但是,这个小妖怪,当年也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莫念皱眉看着,忽然把剑拔出来,横秋剑的剑锋闪着冷光。
愤怒的百姓们动作一顿,看向莫念。
莫念提着剑上前,“既然如此,不如干脆杀了她。”
“什么?”那男人一愣,停下手中动作。
“如此虐待折磨,不如干脆将她杀了,给她一个痛快。”折磨她的同时,何尝不是也在放任自己受仇恨折磨,永远无法走出?
莫念高高扬起横秋剑,手起剑落,竟然一下将那小妖怪的头颅斩下来,赤红的鲜血溅在近处的围观者脸上。
小妖怪的头颅骨碌碌在地上滚出一段距离,黑黝黝的眼睛睁着,沾染上尘土和鲜血,似乎还未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啊!”
片刻之后,才有人发出惊呼之声。
那高大的中年男人脸上身上也都被溅上了鲜血,僵硬地站在原地。
莫说这些人,就是蓟爱青和阳春来也瞪大了眼睛。
“莫,莫师姐。”阳春来磕磕巴巴,“这小妖怪...她...你...”
莫念不语,收起长剑,转身离开,不曾回头望一眼。
身后,那小女孩的尸身化为一条金红色的小鱼,身首分离。
蓟爱青和阳春来一脸魂飞天外的表情,看看那呆站着的中年男人,再看看莫念,慢吞吞抬步,僵硬地跟在莫念身后。
“这小妖的尸身我们带走了。”谢拂衣倒仍旧是面不改色,忽然一挥袖,身首分离的金红色小鱼便飞去他袖口之中。
那中年男人和围观的其他人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没人发现,那红衣少女离去的步伐似乎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阿念。”蓟爱青和阳春来两个也是浑浑噩噩,不自觉地跟着她的步子越走越快,走到后头,几近小跑起来,蓟爱青才略微回过神来,“方才那小妖怪...”
她也不知该如何说,二十年前,她尚且年幼,但是二十年前那场惨剧至今还深埋于平南城每个人的心中。
方诸阁镇压千年的大妖将闾挣脱封印,率群妖血洗平南城,方诸阁为了救人,弟子死伤无数,原本弟子数百人,到那一战结束之后,活下来的弟子十不存一。
今日那些平南城的百姓,几乎每个人都曾因那一场大战失去过至亲,父母失去孩子,妻子失去丈夫,血液染透地面,哭声经久不绝。
人族与妖族,血海深仇,势不两立。
他们不应该同情这小妖怪的。
但是,但是,心中总不免发涩,这小妖怪,又做错了什么呢?
她看着也不过人类孩童十来岁的模样,还是个孩子。
蓟爱青口中发苦,不知不觉叫莫念拉着,拐进一偏僻的山坳中。
蓟爱青愣了愣,“这是什么地方?”
莫念左右看看无人,对着谢拂衣点点头,谢拂衣一挥袖,一只金红色小鱼从他袖中飞出,落在地上,化为一个瘦弱的小姑娘,瑟缩着看向他们。
蓟爱青和阳春来都瞪大了眼睛,“这,这...”
是那个小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