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娆娆,曦曦睡了吗?”
“已经睡了,睡得和小猪一样。”
“你今天不是去参加出版社年会了吗,怎么样新书的合同定下来了吗?要不要我让公司法务给你看一看?”
“没什么问题,哥,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啊?”
虞娆一边歪头夹着手机听着电话,一边准备起了曦曦明天上学要穿的衣服。
电话另一端,隐约可以听到男人捻动珠子的声音:“今天虞巍和我说曦曦被别的小朋友欺负了,我有点不放心。”
虞娆无奈失笑:“你听他小题大做,也就是小朋友之间玩闹碰了一下,倒是你这里,连着出差好久了,怎么这么忙啊?”
“现在忙,之后才有时间陪曦曦啊,对了,周末有时间吗?我这里有两张画展的票,你带曦曦去看吧。”
“哥,你怎么不亲自带他去?他可是天天吵着要大舅舅呢!”虞娆软语道。
提到曦曦,虞远舟不自觉的软了声音:“这周末有个酒会,要不然我尽量早一点结束,我们一起带曦曦去看画展。”
“好啊,那我们到时候去接你。”虞娆微笑应声:“嗯……哥,很晚了,不和你聊了,你早点休息。”
收好曦曦明天要用的东西,虞娆随意的洗漱了一下,躺在床上,侧身望着悬挂在天边的皎洁明月,莫名的想起了周妄。
如果不是虞巍提起,她总是不敢认真的去回忆他的。
就算他们分手了这么久,时过境迁,提起这个名字,她的心里还是会一阵一阵的发颤。
那是她这一生唯一的可望不可即。
他们之间,真的好像应了那一句话——情深缘浅,当初她跟着大哥出国,做好的是和他再也不见的准备,是她先在家人和他之间选择了前者,自然不能再要求什么原谅。
那一年,陪着大哥筹办公司,没有资源的重头来过,他们忙的昏天黑地,甚至她还累到见红,差一点就失去了曦曦。
可她不敢让自己闲下来,闲下来她就会想他,就会胡思乱想的去揣测如果他们没有分手会怎么样。
她努力的封存起了有关周妄的一切,不敢让自己再有一点他们还有可能的错觉。
她不敢给他发信息,更不敢去看收件箱,怕再听一次那些绝情的话,更怕他已经彻彻底底的潇洒放下,只自己沉浸在这短暂的爱情里不可自拔。
那段时间,孕期的激素不稳定,她想他想到几乎快要发疯,偷偷的哭了一场又一场,根本不受控制,她真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落到那样孤独而狼狈的处境。
生曦曦的时候是早产,大哥在美国谈合作,她是自己给自己签的手术同意书,疼得拿笔都握不稳,那个时候她真的怕极了,甚至和护士口述了一封遗书。
她没想过用曦曦拖累他,但她想,如果她真的下不来手术台,她希望他能知道他们有一个孩子,曦曦的存在是她爱意最好的证明。
可那一天,护士没能打通他的电话,而等她有勇气再打开那部手机,看到那堆积成山的信息的时候,已经是曦曦周岁。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他曾那样疯狂的寻找过她,整整一年,从每天十几条短信到几条,再到几个星期一条,而最后的那一条……是祝她幸福。
那些她在思念里挣扎的日子,他也一样,他们在分开之后仍旧相爱着,比怨恨和骄傲更多的是爱意,只是岁月翩跹,将那炽热的感情冷却变淡,他们逐渐释然,让没有彼此的生活也变得习以为常。
那一天,她才真的从那些幻梦一般的时光里醒来,接受了他们相忘于江湖的结局。
想着他,虞娆埋首在柔软的枕上,细密的睫毛有些微微湿润,翻了个身看着空空荡荡的另外半张床,轻颤着阖上了眼眸。
夜色渐深,灯红酒绿的酒吧街上仍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有些嘈杂的重金属穿透人声洒落在吧台,桌上的威士忌不知何时已经半空,有些惨白的灯光照在男人骨节分明的手上,在那冰冷的台面上撒下了淡淡光影。
“周妄,这次这么声势浩大的把产业都搬过来,以后不打算回南城了?”
听着黎深的问话,周妄慵懒的捏起酒杯,将那冰冷的酒液一口气灌了下去:“怎么,不欢迎我?”
“说什么呢!”黎深侧肘轻撞了他一下:“你回来我当然高兴,只是你和我说实话,你这次回来是不是为了她?”
周妄眸光微黯,不置可否,又默默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你啊!”看着他那伤神的模样,黎深无奈的叹息一声,规劝道:“兄弟,真的别惦记了,人家孩子都三岁了,你也该往前看了。”
闻言,周妄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粗粝的指尖微微泛白,目光越发的幽深。
他们的孩子若是还在,应该有三岁半了吧,若是当初他有如今的这一切,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想到这里,周妄的心疼得厉害,又酸又涩,却又分辨不清到底是为谁而难过,只能又闷下了一口苦酒,压下泪意。
“对了,周末一起吃个饭吧,成天给我儿子买玩具,弄得那小子天天念叨你,结果你这个当干爹的他还没见过呢。”黎深轻拍了拍周妄的肩膀,转移了话题。
“这周不行,约了人谈生意。”周妄垂眸,把玩着沉甸甸的金属打火机,抚摸着那低调的花纹,燃了一根烟,藏起了眼底的晦涩。
黎深重新将两人杯中续了酒,望着那缠绕在两人身边的烟气,移开了目光:“你回来,你妈那边怎么办,她肯?”
周妄深吸了一口烟,任那浓重的烟气在喉咙里灼烧,而后才缓缓吐出,哑声道:“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往后井水不犯河水。”
黎深点头,想要和他再说些什么,却发现他们之间纵然兄弟情义就摆在那里,好像也无话可说。
眼前的这个人,再不是四年前那个率性而执拗的少年人,好像心里的那一团子火被熄灭了,整个人从里到外的冷了下来,覆上了一层模糊的薄霜,让人再也看不透。
不过,总也不是坏事儿,入了名利场,再是从前的性子可不好,倒是如今这样深沉冷淡些,才更有了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