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着了深吸一口,又道,“但这两年,你没来,他也确实聊不动了。多半都是躺在床上,看看外面。”
看着燕辞单吸烟的侧脸,乔榛秦问:“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你以前可从来不抽的。”
燕辞单瞟了他一眼,也递给他一根:“也就这两年,没瘾。”
接过烟,乔榛秦夹在手里没点。
“我昨天去看大伯的时候,他意识难得清醒。”燕辞单弹掉些烟头燃尽的烟灰,接着道,“所以,你今天见着他可能说不上话。”
“那不一定,我可是他老人家的爱徒呢。”
“是是是,走吧。”
燕辞单没把乔榛秦先送去酒店,因为在开去住处的中途,他接到了私人医院的电话,说燕肖文情况不怎么好。
“你放心,老师他命长着呢。虽然就是有点辛苦。”乔榛秦安慰道。
“嗯。”
“你知道我的新书要出版了吗?”乔榛秦岔开了沉重的话题。
“太忙了,没注意。”
“小燕子,你可太不关注我了。”
“滚,别乱叫。”
“书名叫《世界的尽头》,等我回国差不多就要开售了。”乔榛秦开了点窗,企图散掉车里一股子莫名的丧气,“我看了你最近发在网站和杂志上的诗和文章。”
燕辞单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了些:“有什么感受吗?”
“和你前几年的风格变化很多。少了你现在这个年纪该有的东西。”乔榛秦没比燕辞单大几岁,但是讲到专业方面的东西还是头头是道的。
“我这个年纪。该有什么?热情,期望?”
“韧性。”
燕辞单的呼吸顿了顿,乔榛秦这两个字确实戳到他的心坎上了。
从机场去医院的路很远,他们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攀谈最近发生的事,或者是学术上面的讨论。
但是两人都一言不发,一路沉默着到了医院。
“燕先生,这边来。老先生刚刚做完治疗,已经回了病房了。”
“好的,谢谢。这是我朋友,一起来的。”私人医院的规矩比较严格,像探望燕肖文这类级别的人,还是需要出示一下证明。
乔榛秦朝带头的护士点点头,便随着燕辞单进去。
“燕先生现在还没醒,你们二位进去的时候不要吵醒他。”护士叮嘱道。
“你先进去,我去找哈特雷医生问问病情。”燕辞单拍拍乔榛秦的肩膀,示意他先去看看老人。
“老师还睡着呢,我和你一起去吧。”乔榛秦想跟他一起去。
燕辞单想了想还是同意了:“来吧。”
“今早护士给燕先生更换床单的时候,老人突发性癫痫然后昏迷,目前诊断为暂时性癫痫性失忆。”
“那恢复的可能性呢?”
“一般来说,由癫痫引发的暂时性失忆是可以通过服用药物进行长期治疗的。但是现在就燕老先生的身体状况,恢复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了。”哈特雷医生为难地摇摇头。
“那大伯他现在还能坚持多久?”
“少则几周,多则半年左右。”
“好的,谢谢医生。”燕辞单听了医生的话后,麻木地往病房走,连乔榛秦在身边说的话都没有听到。
他虽然和燕肖文算不上太亲,但是从他有这个理想到现在,也只有那个如今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一路支持他走下去的。
“辞单啊,大伯会支持你一路走下去的。”
可是不久的以后呢,没了那一束灯塔的照耀,在海洋里沉浮的小舟还能找得到前进的方向吗?
但燕辞单不会让任何人失望。
“无尽的浪涛拍打,鸥鸟在盘旋,舟上的风帆一直鼓动着不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