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做亏心事,你怕什么?”
赵昭眼帘兀地颤动,抬眸看了他一眼又马上移开,这种仓惶无措的样子落在对方眼中更像是做贼心虚。
玉英用力拽起赵昭,不顾她的抗拒,将人带到了灵柩前。
他怎么这么大力气?!
赵昭还来不及惊讶,就看到近在眼前阴森森的灵柩,惊恐万分,却怎么都挣不开他鹰爪般的束缚:“玉英姑娘,你能不能放开我?”
声音绵软带着浓浓的鼻音,再铁石心肠的人听了也会心软。
玉英?呵。
裴凤慕听了只觉得可笑,倒是不枉费他用了化名,甚至还男扮女装,果然连她也认不出来他。
掌心下感受着赵昭的颤抖,阴影那侧的唇角凉凉勾起,裴凤慕眼里闪过锐利的寒光,回首低头问她:“你很怕?”
赵昭用力点头,死人谁不怕,尤其刚刚那阵风来得要多诡异有多诡异,一想到这里她更是汗毛直竖,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着自己。
裴凤慕倏地嗅到一丝幽香,淡淡的香气勾起了埋藏心底的往事,眼神有一刻的恍惚,不过短短一瞬,他就恢复如常,厌恶地皱了鼻子,猛地将赵昭按到棺椁上。
“唔!”胸口撞到坚实冰冷的棺木上,赵昭疼得眼泪都挤了出来,皱着眉头撑起身子就要逃,却被裴凤慕堵住了去路。
“你干嘛?”赵昭抬头,杏眸里水光流转,微垂的睫毛上挂着的泪珠晶莹璀璨,宛如花瓣上沾着的朝露。
裴凤慕死死盯着赵昭,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一步步向前逼近:“这么怕,你为何嫁?”
明明他是外室,她才是八抬大轿娶进来的那个,赵昭却被逼得连连后退,情急之下反问:“死人谁不怕,难道你就不怕吗?”
“呵,我倒真希望他能活过来。”
这么就死了可真是太便宜他了!
裴凤慕黑眸在烛火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赵昭没听出情意绵绵,反倒听出了一身冷汗。
她被挤在棺椁和裴凤慕中间,即使同为女子,这个距离也太近了些,赵昭觉得那里都快顶到他了,又羞又窘,抬肘想推,却被他一把转过身子再度压在棺身上。
裴凤慕长臂一伸,毫不费力地推开了盖上的棺木。
“啊!”赵昭惊叫一声忙要闭上眼睛。
裴凤慕左手掐住她的下巴,疼得赵昭睁开了眼睛,季德灰白的脸顿时映入眼帘,赵昭吓得魂飞魄散,忙手忙脚地想要逃走:“不、不要,你放开我!”
昨夜她还在门口偷偷看了季德一眼,那时候他也是这么躺着,但脸色还是正常的,一转眼,明明还是同一个人,现在脸死白得都泛了青。
太吓人了!
可无论她怎么挣扎都如同蚍蜉撼树,被对方压制得动弹不得,无奈之下,只能抖着嗓子哀声求他:“求求你了,放开我吧。”
“这不是你梦寐以求想嫁的如意郎君吗,怎么怕成这样?还是说,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裴凤慕不为所动,俯下身沉声问道。
赵昭怕得说不出来话,只能不停摇头。
“今日初七,百鬼夜行,死人可借尸还魂,你可愿他活过来?”
赵昭更加用力地摇头。
“怎么,你不愿?”
昆山玉碎般冰冷的声音贴着耳畔传来,赵昭毛骨悚然,如坠寒潭。
“不、不是,我、我怕,真的,求求你放了我吧,疼。”
裴凤慕把她的脸都掐红了,赵昭觉得骨头都快碎了。
她撑在棺椁上扭头求他,小脸还不及他的巴掌大,淡烟如柳的浅眉紧紧蹙着,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秋波粼粼的杏眸中滴落到他手背,凉丝丝的,裴凤慕身上的烧灼感竟奇妙地跟着减弱了几分。
既然如此,就让她哭得更厉害些好了,裴凤慕眼眸愈发阴暗。
赵昭立即警觉到了什么,四肢再度剧烈挣扎起来。
裴凤慕收拢手指,显出泛白的指节,赵昭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
四目相对,模糊中她仿佛看到了一双还未完全张开的凤眸,黑眸里潋潋流动着幽光。
一想到那人,赵昭的胃就开始失控地痉挛,娇小的身影在阴影下抖得像寒风中摇曳的枯枝,细细弱弱的呜咽声仿若濒死的小动物。
裴凤慕忽地松了手,赵昭无力地滑落,倒在灵柩旁缩成一团,冷汗淋淋,揪紧衣裳的指尖泛了白。
裴凤慕站在一旁垂眸看着,漠不关心。
“不好了,不好了,连翘上吊死了!”外面远远传来人声。
连翘,那个唯一进入了婚房的丫鬟?
借尸还魂?!赵昭一下子想到了他刚才说的话,僵硬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骨节分明的手指向她伸来,苍白到有些病态的脸上比夜色还要暗沉浓稠的凤眸闪着精光,殷红胜血的唇勾出妖媚的弧度,他哪里里还有半分白天的飘然若仙,简直是为祸人间的精魅。
他恐怕才是借尸还魂的那一个!
裴凤慕就见赵昭双眼一闭,软在地上一动不动,竟然吓晕了。
啧,赵暚你这胆子倒是比小时候还不如。
裴凤慕嫌弃地皱了皱眉。
“大人,人已经处理干净了。”一个丫鬟打扮的人低着头从后门进来,身材也是出奇的高挑。
裴凤慕眼眸掠过:“你若还是记不住规矩,就不用再跟着我了。”
听竹习惯性单膝下跪,又赶紧改成双膝:“主子赎罪,奴...奴婢记住了。”
裴凤慕把棺木合上,看了一眼里面的安国公,面露惋惜。
真是可惜啊,他没受什么罪就死了。
回头,看见听竹指着晕倒的赵昭问:“她呢?”
裴凤慕蹲下去,伸手扼住了赵昭的脖颈,真细,骨头小小的,轻轻一折就断了。
和记忆中的骄纵大胆完全不同,探究的目光在少女脸上、身上游移了一圈,某个显眼的地方清晰地述说曾经的少女早已今非昔比。
想到她扑过来的触感,裴凤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