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哼了一声:“那是他们有眼无珠。江姐姐待我们是最好的,他们嫉妒而已。”
他眼中泛着淡淡的暖意,回忆起初见江槿的日子。
他生前家境窘迫,为了活命,常偷附近住家的粮食活命,有天山里降了泥石流,冲垮了他睡觉的屋子。
他懵懵跟着鬼差到了幽都城,陆判官说他虽行偷盗,但不至于去见阎罗,留下做二十年鬼差,便可劳过相抵。
他最开始是被分在周文奕底下做事,那时江槿还是无常,独来独往的,他也只以为她是孤僻。
那些鬼差见他年纪小,又好欺负,时常叫他跑腿,还故意捉弄他。
有次把他丢到关低阶厉鬼的笼子外面,他被吓得不敢出来,是江槿路过,把他带了出来。
后来没过多久,江槿就升了副判官。
陆判官说要从周文奕手底下给她指几个帮手,江槿再三推辞,最后只指了他过去。
“你别看院子里只有我和江大人,我们俩的办事就没出过差错。”文清拍拍胸脯,神色骄傲。
“至于那些人…”文清眼中不屑,“那周大人当了快两百年的副判官,江姐姐只花了一百年,他就是嫉妒江姐姐。”
文清仰头叹气:“人云亦云,旁人只观其表面,不知内里。”
钟离站在旁边听着这番话,脑中又想起江槿离开的身影。
幽绿的奈何水缓缓荡漾,有节律的拍打礁石,拍出晶莹的浪花。
他顿了顿,抬眼看旁边突然深沉的人:“这是你说的?”
“…不是。”文清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江姐姐说的,我听着很有道理。”
“别说我了,说说你呗。”他朝少年挑了挑眉,“你这么年轻,是犯了什么事?”
他看这少年长得端正,也被打发来当鬼差,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钟离眸色一闪,低低道:“记不得了。”
文清以为自己戳中他的伤心事,慌忙岔开话题:“我叫文清,你呢,咱们有时间再一起玩玩?”
“小白。”钟离瞎编的功力越来越强,不知是受了谁感染,“今日你我见面之事,能否保密?”
“为什么?”文清还打算回去给江槿讲讲那两个倒霉蛋的笑话。
“日后我想亲自登门见她。”
“哦,好吧。”文清心眼大,只当他是江槿的忠实仰慕者,一口应下。
弄清一些疑虑后,钟离也不欲久待:“我还有事,告辞。“
“啊?”文清张大嘴巴,“这么快,不再聊聊?”
他觉得他跟这个小白甚是投缘,还有好多话没说,但对方都已走出几步,他还得赶着去案阁整理案卷,远远冲着人背影喊道:“记得要来找我啊。”
钟离去而复返,重新站在江槿的院外。
还没进去,江槿就探出头,在看见是他后瞬间垮下脸,转头进了里面。
他跟在后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江槿坐回自己的位置,旁边堆着几摞卷册,她低头安静翻着,全当没看见面前站着个大活人。
钟离忽地想起那日幽都城大乱,妖魔肆虐,风雨欲来。
他拖着脆弱的灵身破塔而出,地面的鬼差生魂乱作一团,天上阎罗镇压,判官持笔封路,布下天罗地网。
每个鬼差身上的阴气都在消耗着他的灵气,他们每个人都带着浓烈的恶意。
唯有一人,身上没有任何排斥的气息。
他想也不曾想便冲了过去,借着一点温和的气息,休养了几日,才又睁了眼。
他的偏见,好像错得离谱。
江槿手心传来一点灼热,她摊开掌心,那道青色印记亮着柔和的光芒,好似比之前清晰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