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妾是如何入府的事全数了一遍。
这美人原是歌画舫的,名唤元知还,有一半的外域血统,与珧国女子很是不一样。不仅皮囊艳丽还弹得一手好琵琶。
被世子相中后带回了府中,安置在府里景致最好的红莲院里。
为此,王爷与王妃大发雷霆与世子闹了许久的别扭,到现在也不许元知还去请安。
这位元夫人,人是美的,可是性子实在不好。一来便将红莲院的下人收拾了个干净,只许自己带来的侍女侍奉。
硃红满脸委屈地补充,“本来奴婢是要去侍奉这位元夫人的,可她说我太丑了碍眼,将我赶回来了。”
应和夷被围在中间,柔声哄了硃红几句,心里却在想别的事。
她这个月原本是没有打算回家的,是兄长传了密信紧急将她喊回来的。兄长有要事在身必须要远行一趟,但又不能叫别人知晓,正巧她师承国师,易容术一绝,希望她能在府中顶替一阵。
她与兄长在书房见面时,兄长也有提到过这位元夫人,只说和他要做的事有关,旁的也没有细讲。
想来元知还的身份没那么简单。
父亲和母亲若是真的不愿元知还入府,可不是同兄长闹几日别扭便能算了的。
兄长身为元州王府的世子,做什么事,走什么路,自然有他自己的谋划。应和夷对这些事一向不关心,愿意回来虽有元州王府一份子的责任心在,更多却是为了查师父的事。
应和夷的目光一直追着那道火红的身影,直到竹筏停靠在歇台她才回神。
纱质的裙摆重重叠叠被漾起的水波濡湿,美人身形高挑,长腿一迈便上了岸,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别人抬脚就走。
一旁已伸出手要扶的撑篙人只得讪讪地收回了手,又转向应和夷,“王女,世子殿下说您今晚便要走了,他有些东西给您,找您过去呢。”
今晚?究竟是怎样的急事,兄长这么快便要走吗?
应和夷了然,挥手叫撑篙人退下。视线却仍旧黏在元知还的背影上,瞧着美人随手将怀中的红莲丢出了栏杆才收回视线。
在她收回视线的同时,元知还似有所感般回头。
少女被几个侍女围在中间,伸手时露出圈着一对儿金环的白腻手腕。面上的笑意那样真切,身体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元知还嗤笑一声,走过了拐角。
告别了那几个侍女后又绕了几条连廊,应和夷从后门入了兄长应则俞的院子。
世子好幽静,不仅院落位置僻静,院内也是翠竹密植,几乎无人伺候。
守在后门的清越见应和夷来了,疾步走了上来,声音压的极低,“您可算来了,世子先走了,东西在暗室里,都备好了。”
应和夷跟着他走了几步,想起元夫人乘坐的那张竹筏去的方向,问了一句,“元夫人也在?”
清越点头,替她挡开一些刚长出来不久半人高的竹子,话说的小心翼翼,“王女对元夫人可是有什么不喜?您莫要误会世子。”
这话问的有些奇怪。
不喜?
兄长的宠妾又不是她的,与她有什么关系?
应和夷的视线落在清越脸上,仍旧是笑,“兄长爱重的人,自然不会差。清越难道不喜欢元夫人吗?”
王女漂亮,尤其一双眼睛长得妙,形似桃花眼尾微翘,总是蒙着一层水汽,潋滟的很。就是瞧着块儿石头都叫人觉得含情。
被这样一双眼盯着,清越莫名有些紧张,不自觉就把话吐了出来,说到一半又赶紧改口,“世子刚抬了元夫人进府,外面的许多人都盯着呢。现下您要扮作世子,免不了与元夫人多接触。元夫人她,她,总之世子将她留在身边是有谋划的。”
在兄长身旁呆了这样久,同她说话还是紧张,她太久不回来了,这家里的秘密也越来越多。
应和夷低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说率先进了密室。
等她出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换成了兄长的脸和装束。
应和夷坐在轮椅上被清越推着进了书房。坐在小几旁的元知还见她进来了连起身都没起,长睫颤动掀起眼帘瞥了她一眼后便重新把视线落回了手中的书上。
书房内一片寂静,气氛很是僵硬。
应和夷轻咳一声,学着应则俞开口,“知还,待会儿我去你那里用晚膳吧。”
美人头都没抬,音调毫无波澜,“大可不必。”
火爆小辣椒是吧?
兄长这么久未曾谈过婚事难道是因为好这口?
应和夷选择理解兄长,“怎么了?知还可是哪里不舒服?”
元知还终于肯抬头正眼看她,只是表情不大好,眉头紧蹙,嫌弃之情难掩,“你能不夹着嗓子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