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见他不语,又道:“关乎你的枕边人,老五可说的话自来不少。云清进宫后,我自会劝着老五闭嘴,不准他再说云裳的是非。”
提到的老五,是萧珩一母同胞的哥哥景王。
“又谈交换的条件?”萧珩笑微微的,“何时起,你们添了这毛病?”
“我们这毛病因何而起,你最清楚。”
“老五侧妃不少,至今未娶正妃,慕云清与他倒是很般配。”萧珩缓声道,“不如给他们赐婚?”
“胡闹!不行!”李太后的语声有些尖锐,几年没一次的失态了。
萧珩不为所动,吩咐随侍的太监,“传朕口谕,景王近日过于辛劳,以至抱病,神志不清,需在王府歇息一阵,着锦衣卫日夜保护。”
“是。”
“老七!”李太后腾一下站起身,面色有些发青,“你要将胞兄禁足?!”
萧珩从容起身,“老五何时在意过唯一的胞弟?您真不该用他说事。”
李太后身形一晃,跌坐回去。
“别掺和我们之间的是非,您管不了。”萧珩行礼离开。
李太后望着他冷漠的背影,想到那个惹得母子手足失和的祸水,眼中闪过杀意。
萧珩回到乾清宫,和云裳一起用膳,早早歇下。
男子的需索更甚从前,浓烈,迫切。
终是到了夜半相拥私语时,云裳缩在他怀里,简直连睁眼的力气也无,抱怨的语声轻而又轻:“故意卯足劲儿折腾我?”
萧珩轻笑,语声懒懒的,透着些餍足之意,“两年了,你说呢?”
云裳微讶。的确没听说过他添新人,却没想到他连不过名录的侍妾通房都没有——要是有,如今他如何都要给人位分,这是他必有的担当,再如何也不会变。
“我想亲手掐死你,也真想你,只要你。”萧珩说。
云裳无言以对,只当自己已入睡。
萧珩吻一吻她的唇,拍抚她的背,“睡吧。真可着劲儿来,你大抵要病一场。”
合着您老人家这还是收敛着呢?云裳腹诽着,放任睡意袭来。
翌日有大早朝,云裳随萧珩起身,帮他洗漱更衣,看着他用了一盏羹汤。
萧珩给她吃定心丸:“如无意外,今日慕家众人无罪回府,受到牵连的慕家亲友,我尽力安抚。”
“我的友人——”
“弹劾他们的人不少,并不只是那些胡说八道的,我不会草率行事将人如何,慢慢查证就是了。”萧珩看着她有些苍白的面色,手指抚一抚她失色的唇,“午后我带太医回来,给你开个调理的好方子。”
云裳要行礼谢恩。
萧珩即时拦下,“你我之间,不需如此。”
所谓慢慢查证,意味的是友人前途未卜,云裳情绪很差,随口道:“也好,哪日治我个大不敬的罪,我就解脱了,先谢过皇上的大恩大德。”
萧珩却是哈哈一乐,“得了,回寝殿接着做梦去。”
云裳照办,睡到日上三竿。说起来,她鲜少有这样清闲的时日,但从今往后,大抵经常如此。
如果没有无法割舍的亲人友人,她早已自尽。横竖很多亲友要因为她的存在受尽磨折,那就不如眼不见为净,那些人要么得到解脱,要么得个痛快的了断。谁怨谁恨,只管到地府与她清算。
云裳洗漱更衣以毕,姚弘带人送来几幅名画、数册古籍,皆是她以前格外喜爱但寻找无果的。
如今,萧珩全部寻来,交由她收着。
这份心意,她感动,却也有限。
毕竟旧日不可寻,对他的情意不似当初,他对她更不似当初。
而当初是怎样的?
她对萧珩是全心全意迷恋倾慕,萧珩对她也真的很好。
他说不了几句暖心的话,却是无微不至地照顾呵护她,每每遇到风波,总是坚定不移地护助她。
那时他信任她,但早在她之前,便已有毕生深信不疑的几个人。当那些人齐心协力要除掉她的时候,她无法抗衡,保住性命存活至今已属天大的幸事。
可云裳也相信,天道自有轮回,有凭有据地拆穿那些人真面目的时日终会到来,她目前需要的是等待。
但那一日到来时,她并不见得能做到以牙还牙。
那会打折萧珩的脊梁,折断他一身傲骨,又会引发怎样惨烈的情形?她根本不敢也不愿展望。
归根结底,萧珩恨她,可她不恨萧珩,一段时日里只是认命。
诸事全在他,走一步看一步吧。毕竟她留在宫中逆来顺受的时日有限。
到了用膳的时辰,怡画引着送膳的宫人鱼贯而入,奉上八菜一汤。只论数目,并不铺张,可每一道都是珍馐美味,亦全是云裳以前爱吃的。
云裳从善如流,津津有味地享用。这两年她的身体情形很差,少有安心用饭尽心调理的时候,现下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善待己身。
她不知道的是,乾清宫外来了两尊佛:傅太后和李太后。
两位太后要见云裳,当面敲打她一些事,都以为是自己纡尊降贵,见到人再容易不过,实情却是被拒之门外。
当值的禁军头领不卑不亢地道:“皇上早已传旨,任何人踏入乾清宫之前,需得到皇上的口谕或手谕,您二位可有?”
傅太后本就憋着一口气,急于找个出气筒,眼下这情形自然惹得她瞬间震怒,“我们是皇上的母亲,也能与一般人等相提并论?!”
禁军头领不为所动,一字不差地将之前的话重复一遍,说到“任何人”的时候,加重语气强调。
他是想,太后又如何?皇上不想让你们管他后宫的事,你们老实待着看着才是上策,否则只能落得灰头土脸。
傅太后指着说话的人:“将这奴才拿下!”
回应她的是当值的禁军全部上前一步,手按腰间刀剑。
傅太后瞠目。
李太后终于出声了:“罢了,我们先回宫去,等皇上给个说法。与他们置气,倒显得我们小题大做。”
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