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酒店的路上,车里谁都没人说话,死一般的寂静。
还是突来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车里的寂静。
是苏烈,之前上车前打的电话,没人接,现在回了电话。
“刚开会去了,平安,我有事跟你说。”
“刚好,我也有事。”
沈平安的声音很冷,手指用力的握着方向盘,用力到指腹都发白了。
“沈平安,你现在很不冷静,找个地方停车休息下。”宋儒看出了沈平安的异常,态度强硬地要他找了个地方停下了车。
这期间,苏烈一直没有挂电话,他一直默默地听着电话这头的动静,思忖着等下怎么开口。
“阿烈,你去安排人查一下杨扶?这个人的工作经历。”
“好。这人谁呀,名字咋这么耳熟呢?”
苏烈觉得这名字十分熟悉,就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就是前南平公安局局长、现公安部副部。”
苏烈恍然大悟:“原来是他,怪不得这么耳熟。怎么突然调查起他了,是他和自珍的事情有牵连吗?”
“现在还不好说,你先查着,详细的等我们回来再说。”
“好。还有,平安,我这边得到一条信息,你听了要冷静啊。”
“说吧,别墨迹。”
“我这边在调查的时候,发现,自珍在一年多以前就开始调查张文了,甚至花了好大一笔钱派人监视着张文,时间长达3个月。上次我们询问张文的时候,那小子不是说自珍和他不是半年前才认识的吗?”
苏烈听着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才回了句“知道了”,然后电话就被挂了。
这玩意儿,苏烈心里啐了一句,就江自珍是他命门呗,兄弟都不重要呗!心里那么想着,手上却不停,飞快在通讯录里上下划拉,终于找到合适的收集杨扶?信息的人。
沈平安这边挂了电话,拿了一包烟和打火机就下车了。
宋儒不管他,留在车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整理思绪。
到现在,崩溃难过无用,凶手还逍遥法外,自珍这边也迷雾重重,嗯,加油,得挺住。
宋儒狠狠地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肉,剧烈的疼痛使她眼角溢出了生理性的眼泪,思绪却渐渐清明。
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在纸上写写画画:
第一、自珍幼时曾与某个案件有牵连;杨扶?是线索。
第二、自珍幼时曾受过伤害;是否与第一有关,暂时不得而知。
第三、自珍在谋划一些事情,张文是重点。
第四、自珍突兀地离婚,似乎与第三有关。
第五、第一第二和第三第四是否有关联,暂时不得而知。
第六、?
写到这里,宋儒顿笔,脑中一闪而过某些东西,快到她抓不住,却又直觉很重要;几次三番尝试抓住这电光石火般的思绪,终是失败。
宋儒在第六那一行,画了一个问号;这遗失的线索,究竟是什么呢?
她回过神来,却发现沈平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车上,正盯着她手里的笔记看。
“拿去看吧。”
沈平安接过笔记本,在纸上写下第七点——江华、江自珍。
他们此行的目的,除了拜访福利院院长,还有梨花坳。
梨花坳是潭城山里的一个普通的小乡村。但,它是江华的老家,对沈、宋二人来说,便有些不普通了。
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沈平安和宋儒就开车去了梨花坳。
时值季秋,路边的稻田已经秋收,只剩下短短的稻秆,露出光秃秃的红壤。倒是水稻的新芽努力地从尚扎根在泥土的残秆中生长出来,带来几分生机与活力。
此景,多少给了宋儒一些安慰。
他们一路打听,终于到了村长家。
沈平安谎称他们是江华妻子的远房亲戚,前来探亲。
但可能到底是生人,村长并不愿意多言,仅仅告诉他们的,也是一些他们早就已经查到了的消息。
这村长的警惕还挺高的,看来此事急不得。
沈平安又和村长寒暄了几句后,说想去江华的祖屋去看看,这回村长倒是没有含糊,直接就指路了。
告别了村长,顺着村长指的方向,又开了大概五分钟的车,村长口中破败的房子出现在俩人视线中。
房子离路边还有一段距离,车子进不去,只有个人宽小路勉强供人通行。
下了车,沿着这条小路大概走了十多分钟,才到了江华的祖屋前。
诚如村长所说,这房子已经很破败了。
这房子是典型的具有年代感的南方建筑:朝南横向三开间、中堂居中两扇木门半掩,右侧伴竖向两开间耳房,都是纯木构筑的,通过一些简单的榫卯结构来支撑受力。房子二层是几根柱子支持起来的镂空的阁楼。年久失修的缘故,屋顶已经塌了几处,青瓦散落了一地。房子前面还有一个百来平的水泥坪,不过已经开裂,从裂缝长出了半人高的飞蓬草。一眼望去,飞蓬漫漫。
靠着水泥坪和最外边耳房的边上,有一条个人宽的小路蜿蜒而去,草木深深。
他们在屋前屋后走了一圈,也只是走了一圈而已,除了荒草,别无所获。
沈平安和宋儒正商量着,因为小路草木有折断的痕迹,路尽头或许还有人家,或许能打探到一些关于江华的消息。
正准备动身,小路后方的拐弯处慢慢穿来稀稀疏疏的动静,二人瞬间提高了警惕,做出防御的姿态。
却见一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佝偻着身躯,麻绳穿过双腋在背上捆着一捆柴,拄着一根成年手臂粗的歪歪扭扭的木棍,一步一步地慢慢踱。许是要专心注意脚下的路,又或许是因为背上的柴让她只能看到脚下,老妇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两人。
宋儒一下就红了眼眶,若非亲眼所见,她实在不敢相信,21世纪的今天还有如此人间疾苦。
她示意了一下沈平安,两人走到老妇人跟前,小心地和她打了个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