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反过来,是小昌被李神光给安慰了。小昌一时不知说性子单纯好还是不好,只盼望着她能抓住姬炀的心。
李神光有六年的鲁国宫闱经验,虽被鲁太后保护的一尘不染,但好歹自小就浸淫在宫闱之中,对于某些事,她是单纯,但不傻,和姬炀在一起以来,她也倒是有所长进了,心平气和的说:“小昌姐姐,舅舅就交给你了。我若为舅舅天天垂泪,定会招惹天子不喜,也许在听说舅舅身边有贴心人,他会更放心,不与他为难。”
小昌心中踟躇,倒也说:“我省得,只是保命候府的事你少管,你跟在天子身边自己要替自己着想才好。”
这夜小昌从宫中回来,天气渐凉,走在凄清的保命候府里。
看见了望月哀伤的李烛,吹着习习夜风,小昌从屋中拿出披风披在李烛身上,李烛的背从鲁国亡之后就没挺直过。
来新京的路上,他们一路吃尽万难而来,原想将来遇到什么事都一起面对,抱团在新京苟活,都怪他,李烛的愧疚感和负罪感浓起,都怪他好端端做什么诗,他开始自危起来,不知何时人头落地,连累妻儿。
降国国君的去留在天子的一念之间,一心钻研琴棋书画的亡国国君李烛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立于这般境地。
至于李神光,他倒是不担心。天子费了心抢去的,总会善待她的。想到在那时来新京路上病倒的李神光泪水涟涟的样子,李烛的心一时软,一时冷。
菩萨,菩萨!
李烛看着她长大,把她当成妹妹来看,没有想过有一天是他断送了她的未来。
保命候府地处新京富庶之地,是新京主人为他们划的牢笼。
李烛目落下两行清泪。
“小昌,我真没用,”夜风中,他头枕在小昌的怀抱里,痛咽。
夏国的月亮大大的,圆圆的,冷冷的,好像贴在他们的脸上,小昌不知道怎么说,在琴棋书画上李烛造诣极高,但在治国上李烛平平无奇,若没有夏国的进攻,李烛倒也能平庸的度过一生,只能说鲁太后将他架在一个太高的位置。
“不是的,阿烛。”小昌压低声音眸认真,“死易活难,只要活着就有出路,今日我看见菩萨了,她过得很好,天子没有给她委屈受,她跟我说要你好好的,我们和悟爱都好好的,做不了国君,我们就做闲散的画家,总规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东西了,不是吗?人生本就有起有落,看开些。”
“更何况,你还有小昌和悟爱,你要是死了,小昌和悟爱也绝不独活,所以阿烛,你振作些,别怕,小昌悟爱会一直陪着你的。”
小昌抬手一摸,原来凉凉的不是月光,而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