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严正卿离开,怀羽跪在地上问惜言:“咱们怎么办?”
惜言舒展着筋骨道:“起来吧,后院放风筝去!”
怀羽担忧:“王爷回来看不见咱俩,定会大发雷霆的。”
惜言笑他:“傻子,王爷好容易出去一趟,今天舍不舍得回来还不一定呢!走啦走啦!”
端午里小孩子最开心,街上到处可见垂髫小儿举着香囊互相比美,角落处也有几个半大的男孩以叶柄相勾,捏住两端互相拉扯着玩耍。
严正卿与阿久沿街走着,东南多为贵族居所,严正卿特意避开,故而往西北去。
他们二人没走多远便看见零零散散几处摊贩,卖的无非是端午应景的吉物,严正卿走马观花,兴致缺缺。
忽然,不远处人群中传来一声声喝彩“好样的!”“小兄弟好技艺啊!”
凑热闹是人的本性,严正卿带着阿久往人群中凑,想看个究竟。
挤过层层人群,只见正中央的一片空地上,老板摆了“射柳”局。
折柳枝剥去数寸青皮,露出白枝,插在地上,射箭者若能在百步外射断白枝,则为胜。
那些柳枝上系着帕子,帕子上写着不同的彩头,依照远近粗细的不同,彩头的大小也不同。
方才一粗布麻衣的少年一箭便射中一根中等大小的柳枝,赢得一片喝彩。
老板倒也爽快,拿出一个做工精巧的香囊,原是浅粉色,但看他是个少年,又换成了蓝色。
那少年很开心,边说着好看,边将那香囊挂到了腰边,还宝贝似的拍了两下。
老板道:“小兄弟,你还有两次机会。”
众人纷纷起哄,要他射个最难的,可那少年却道:“老板,我射中哪个有粽子吃?我还想换双鞋子。”
听他这么说,阿久低头一瞧,这少年衣裳还算齐整,脚上的鞋却破了。老板指着一粗一细两根柳枝道:“若能射中这两个,你想要的便有了。”
“嗖嗖”两声,那少年站在原地未动,箭已发出。
老板方才指定的柳枝应声而断。
人群再次爆发喝彩声,连阿久也忍不住叹道:“年纪轻轻就有这般技艺,若能参军必定前途无量。”
“参军?你倒替他打算好了。”严正卿也在观察这少年,这少年射艺一绝,若能好生培养为他所用,说不定是一员猛将。
阿久微微仰头看向严正卿,此刻他审视的目光落在那少年身上,阿久便知他有了打算。
她小声问道:“王爷打算栽培他?”
“栽培?现在他还受不起本王的栽培,再等等吧。”
说罢转身欲走,又听摊位老板道:“诸位诸位,看来这位小兄弟对我的头彩不稀罕呐。现下时候也不早了,诸位若无人愿拔头筹,老儿我要收摊啦!”
四周人群哄闹起来,纷纷问道:“你这头筹是什么啊?”
“拿出来我们瞧瞧!”
“是啊是啊,是什么宝贝啊?”
那老板嘿嘿一笑,从隐蔽处拿出来一坛酒。
“我这十年就酿这一坛雄黄酒。”说罢,拔开酒坛,往众人方向扇了扇,霎时间酒香沁人。
好酒,一等一的好酒!
人群里的男人们动了心,有人问道:“不知要射中哪根柳枝?”
老板指着藏在最后面的那根最细弱的柳枝道:“这枝便可。”
“这也太难为人了!”
“这怎么能射中呢?”
“谁来试试?谁能中我服谁!”
人群纷纭,可没人敢站出来一试。
眼看陷入僵局,阿久忽听身旁有人道:“我来试试。”是严正卿。
阿久素来知晓严正卿书不离手,却没见过他舞刀弄剑,她诧异地看向严正卿气定神闲的面孔,心中生出好奇来。
有好事者在一旁起哄道:“刚才是个半大孩子,现在又出来个书生。一会儿射不中可别给你娘子丢了人!”
“是啊,小心夜里不让你进屋!”
“哈哈哈……”
哄笑声此起彼伏,阿久才反应过来那个“娘子”说的正是自己。
阿久面红耳赤,她与严正卿半分也不相配,这些人见她挽了个妇人髻便信口胡诌。
她不好搭腔,只得龟缩着装聋作哑。
严正卿不愧是场面上的老手,他未将戏笑声放在眼里,反而自在一笑,挽箭搭弓道:“诸位,且瞧。”
众人来不及反应,那箭便以极快的速度射了出去。
细柳枝藏在最后,要想射到它,须得把前面的几只全都射断才行。
众人都以为他要先将前面的障碍扫除,谁知那箭气势凌厉,一连削掉前面几只最粗壮的柳条也不见停歇,竟直奔细柳而去了。
“哎呀,我没做梦吧!”
“没想到这书生力气这么大?”
“是啊,今天怎么竟遇见奇人了!”
众人从调笑变为赞叹,连阿久也惊得瞪大眼。
她家这位荣小王爷,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老板见此情景高兴道:“今日能见如此高超技艺,我这一坛酒给得也算值了!”
严正卿却不见有多得意,他依然一副文雅的书生模样,从老板手中接过雄黄酒,道:“老板谬赞,雕虫小技罢了。射柳十文三次,我给您十文,余下两次就免了。”
阿久忙上前将十文钱递给老板,老板连连道谢,又拿了几样东西出来,道:“方才兄台共射中五根柳,除开这一坛雄黄酒,这些也是你们的。”
严正卿摆摆手,道:“别的都用不着,您自己留着吧。”说完顿了一顿,又道:“这灯笼留下,我娘子喜欢。”
呸!什么娘子!
严正卿说到娘子时还加了重音,分明是接着众人方才的话茬臊她。
阿久气得脸都烧了起来,她趁严正卿与摊主交谈之际剜了他好几眼,心里却始终鼓胀胀的,好像吃了苍蝇般恶心。
“娘子,快拿灯啊。”阿久默念,他是主自己是仆。虽不愿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