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血,不似真人,气质出尘,自是风致如妖,又飘逸绝俗。
他紧闭着双眼,不难想象该有一双多么漂亮的眼睛,身材清瘦,面色苍白似一块精雕细琢的寒冷玉石,着一袭玄色绣云纹锦袍,此刻却大半被血液浸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散发着强烈的血腥味。
“非晚!”
不远处是师姐的呼唤,看来师兄已经回来了。
木非晚提起自己的战利品准备离开。
刚迈出一步,她便堪堪停住,回头看向那个少年。
这人死了没?
这个疑问萦绕在木非晚的心头。
犹豫纠结片刻,木非晚大着胆子,把手指凑近他的脸,试探他的鼻息。
此人还活着,奄奄一息。
木非晚的理智燃烧着。
不难看出,少年伤的很重,已到了濒死的地步,极有可能是亡命之徒。
救他对木非晚的队伍来说是累赘,毫无好处。
对她而言,他只是一串数据。
他生还是死,与她并无干系。
而且凭借多年看小说的经验告诉她,路边来路不明的男人不能捡。一个不小心,就为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救…我。”少年声音低沉就像是掉进了极寒之地。
赵怀璟强忍疼痛,缓缓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像浸在冰雪里的琉璃,目光森冷,不顾一切地抓着眼前这人袖子,骨节分明的十指越攥越紧。
木非晚凝视着他,缓缓把他的手指从自己身上一点点剥落。
“抱歉。”她在他耳边低声道,做出了一个出自己意料的决定。
眼前的人的轮廓逐渐变得模糊,赵怀璟的眼中渐渐沁出泪意,眼底有一种陷入疯狂的绝望。
在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刻,他的身体抗议着他的灵魂。
“刚刚不想救你,现在有点后悔。”
木非晚看他闭上了双眼,轻叹补充完没说完的话。
总之不知为何,木非晚动了恻隐之心,简单地给他处理了狰狞可怖的伤口,输了些内力给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带到马车上。
乔向行和柳柔柔并未多说什么,反而十分赞赏她的“壮举”,甚至帮助她辅助治疗。
三人带着少年找了个客栈住下。
——
连续几天的奔波赶路,木非晚这一觉睡得很沉。
随手用清水抹了把脸便准备出门,忽地在门旁瞥见一抹身影。
是她昨天救下的少年。
“你醒了。好点了吗?”木非晚语气略带关切。
木非晚本以为少年伤的太重,可能需要过几天才能苏醒。
谁知道对方竟醒得比她还早,看样子已静静等候有些时候了。只是脸色依旧掩不住的苍白。
他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丰姿如玉。
“你救了我。”赵怀璟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明明用的是肯定句,木非晚却平白地听出一丝茫然。
他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紧抿着唇,不动声色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赵怀璟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受伤严重,记忆全无,只有手臂上生生刻下的血色印记提醒着他自己的名字。
木非晚只以为他受伤时意识不清晰,答道:“没错,我救了你。”美救英雄。
“好些了吗?”
好了点就麻溜地滚吧,也不知道这少年是何方神圣。看他这清俊容颜,多半是小说里有名有姓的男性角色。
木非晚生怕给剧情带来蝴蝶效应。
赵怀璟垂下眼睑:“我伤势很重。”
“多谢木姑娘救命之恩。”
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薄唇微启:“我叫赵怀璟。”
见他目光幽深,进止有度。
木非晚连连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赵…公子不必挂心。”
木非晚搜索不到小说里有关此人的任何剧情,原来只是路人甲啊,心下一松。
见他忽地自我介绍,生怕对方想不开要以身相许。
“我失忆了。”
他眨巴着眼睛,平地放惊雷:“无处可去,想同姑娘一起。”
木非晚一愣,随即直接拒绝道:“不行。”
对方眼底的光微微黯淡了一些。
“赵公子,我们此次出行是有要事在身。就算我答应,我师兄也未必愿意。”她委婉地道。
“我明白。”赵怀璟点头,长睫倾覆下来:“我已同你师兄姐说过,二人无甚意见。”
柳柔柔和乔向行也恰如其分地出现了。
“没错,我二人十分愿意。”乔向行语气坚定。
柳柔柔自是全力支持大师兄的决定。
他一开始并不同意赵怀璟的加入,但为人正直善良,又最是见不得别人受苦受难,见对方醒来后便一言不发,询问才知他失忆,实在可怜,且称愿为报救命之恩助他们一臂之力,这才松口。
最重要的是…师妹不知此行之凶险,只当是寻宝,殊不知极有可能是一场有来无回,对方虽受了伤,但如若恢复,武力远在他之上,乃一大保障。
于情于理,没道理拒绝。
木非晚清澈灵动的双眸微动,一声不吭地打量着这少年。
赵怀璟似是看出了她的担忧,脸上无甚表情,直言道:“不必疑心我。”
“我所言皆为实话。”
他语气温和,目光坚定:“既已遗忘,便斩断前尘往事,只想报你救命之恩,顺便讨口饭吃。”
“这…”木非晚迟疑道。
“游山玩水,尽赏风月。远比朝生暮死来得快意。”
赵怀璟抵唇浅浅咳嗽一声,淡淡道:“我如今伤重,于你们而言不过砧板上的肉。”
“若日后嫌我,随时可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