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多美好啊,可惜……”
高绪摇头,扬头饮下酒水。
“可惜啊。”
郑曦手中摩挲着酒杯,问:“令尊安排你去哪里做事?”
高绪年将十八,没娶妻,高父便打算让他进官署做事。
高绪提起此事就心痛:“太常寺乐县院,十七日便入职。”
郑曦笑:“乐县院,藏六乐之器,倒也适合你。”
高绪连连摇头:“我毕生的理想就是做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每日听曲儿赏花看美人,阿父他竟要如此对我?心痛啊!”
郑曦任他捶胸顿足,偏头又看向那片莲池。
崔道言、韦让二人抓耳挠腮,嘴中念念。
“这两人是如何将棋走到这一步的?”崔道言手中的黑子在空中悬了许久也没落下。
韦让一脸看破红尘的沧桑麻木,直接伸手将崔道言手中的棋按在棋盘上:“研究这作甚?她俩纯粹就是在乱下。”
更何况还有个在一旁搅浑水的柳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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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这是并蒂莲?”
郑芸见经过一处并蒂莲,连忙停下手中动作,反正她和萧琬二人肯定赢不了,还不如停下来欣赏美景。
所谓并蒂莲,乃是一茎生两花,花各有蒂。
眼前这朵并蒂莲藏在深处,若是不注意看,还当真发现不了。
萧琬也道:“好漂亮。”
两人举着荷叶遮阳,四处找那有奇特之处的荷花。
一只船从二人身边划过,柳瑶娘声音清脆,从前方传过来:“我们先走一步了,芸娘。”
郑芸回:“快走吧,不与你们争了。”
郑芸、萧琬划船往另一个方向走,不期又遇见正四处找莲蓬的李清禅。
郑芸笑:“七娘,这时候还早呢,哪儿就有莲蓬了?”至少也得七月去了。
李清禅衣袖挽得高高的,正俯身趴在船边,伸手入水中捞起了一个尚还幼稚的青莲蓬。
女郎遗憾地将莲蓬放回水中:“竟然还要等到七月。”她最是没有耐心了。
郑芸:“七娘当心别掉下去啦,到时十一兄又得说我了。”
李清禅哼笑:“走了。”
萧琬听了郑芸的话,眸色黯淡下来。
好像他们总习惯将表兄与清阳县主放在一起,提起了一个,必定就会提起另一个。
“对了七娘!”
郑芸高声叫道:“那边有并蒂莲,你采一株带回去吧!”
回应她的只有水面上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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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灯笼好漂亮。”
高玉指着廊下一只鱼戏莲叶灯说道。
崔洛娘起身将那只灯取下来:“咱们回去吧。”
高玉:“说不定咱俩还是第一名呢。”
崔洛娘:“那敢情好啊,她们身上的好东西可叫我俩平分了。”
没想到她俩还真是第一个带着宫灯回去的。
“我们赢了!”
韦让、崔道言扶着高玉、洛娘下了船到回廊中,两女兴奋道。
高绪接过那只鱼戏莲叶灯:“好厉害的小娘子们。”
郑曦起身,心想七娘怎么还没回来。
最后又差不多半个时辰过去,众人陆陆续续回来后,李清禅也不见人影。
“七娘人呢?”
“不会出意外了吧?”
“不会,七娘若是出意外早就叫了,这莲池虽大,但也不至于听不见七娘的声音。”
崔洛娘的一番话让众人放下心来。
卫琼拎着那只鱼戏莲叶灯:“说不定七娘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躲懒呢。”
郑曦来回踱步,最后撩起袍子上了一条船:“我去找找。”
众人皆笑:“去吧去吧。”
萧琬蹙眉:“表兄……”
郑芸拉住萧琬:“你放心,不会有事的。”说着,拉着萧琬坐下看高玉与崔洛娘瓜分她们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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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船撑入花深处,郑曦不知道清禅躲在哪里,只能凭着感觉一处一处地找。
划开水面,碰到了一株玉荷,花叶倾斜,水珠顺着花瓣流下来,滴答滴答落在郑曦衣袍上。
伸手拂开荷花绿叶,深处景象映入眼中。
郑曦一愣,随后不由得笑出来。
荷叶如盘浮在水面,青翠欲滴。
绿裙女郎枕着手臂趴在船舷上,睡得安稳。
手下垫着一片荷叶,身上也盖着一片荷叶,一半披帛落入水中,头顶的步摇在水面晃荡,荡开层层涟漪。
双颊被晒得微微发红。
周边寂静,所有声音都被隔开。
郑曦凝眸看了一会儿,折下一片叶子,行至女郎身旁,将荷叶撑在女郎头顶。
“这么晒的日光,也不知道往脸上遮一遮。”
郎君的语气带着无奈。
李清禅醒来时,便觉有什么东西覆在自己脸上,她拿开荷叶,见到自己船旁还有一条船,船上郎君闭眸小憩。
李清禅没想到郑曦能找过来,心中不禁涌上点点欢喜。
她伸手戳了戳郎君的胳膊,在后者睁眼看过来时,清禅道:“怎么办,我没有给你拿一只最漂亮的灯笼回来。”
郑曦伸手捏了捏眉骨,看向清禅的目光里充满了柔和。
“那我们就一起去取一只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