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到,其声已至:“哥哥!”
院里的榕树扑朔,漫天色白的花瓣有几许坠落,而二人正在这其种对弈。
“夕秋。”冉兰舟放下手中所执的黑色棋子,笑意满眼地看着夕秋飞奔进门内。
夕秋赶得满头大汗,这才发现燕辞云也在楚丘院里。
于是他又道:“少主。”
秋石跟在后面对燕辞云和冉兰舟二人见礼。
燕辞云一身白衣,修长的手指夹着白子,衣上身上都落了些榕花。
一眼望来,笑道:“兰舟,你们兄弟二人感情甚好,夕秋从外面归来,总第一个想着见你。”
冉兰舟的腿无法站立,只得坐着对燕辞云行了一礼:“多亏少主收留在下和弟弟,我们二人如今才能这般安宁度日。”
燕辞云的笑意加深:“兰舟莫这般说,夕秋在我府里可没少帮忙。”说着手指点了点藏在夕秋身后的秋石,“这不,药堂那些稀珍药材,多是夕秋寻回来的。是吧,秋石?”
秋石捏紧了袖袋里的银票给自己打气,低头行礼道:“是的少主,药堂得许多难寻药材,都多亏了冉公子的弟弟。”
夕秋指了指地上的药浴桶:“哥哥,该泡药浴了。”
冉兰舟颔首应好:“待我与少主将这盘棋下完。”
燕辞云却摆手笑道:“可别,我可不想让你弟弟把我望穿个孔来,你还是赶紧把药浴泡了罢。”
说完便将手中的棋子扔回了棋篓。
秋石迅速把药浴桶扛了起来:“冉公子,请。”
*
冉兰舟与燕辞云道别后,夕秋快步走上前推轮椅。
短短几步路,冉兰舟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夕秋,路上可有吃苦?一路舟车劳顿,要不你先去休息?我瞧着你都瘦了,你有没有多吃些肉啊...”
“哥哥,一切都好,你放心便是。”
秋石在心里腹诽,是挺好的,毕竟每次吐血都在药堂里吐完了才过来。
伤重了也从不敢在楚丘院出现。
落在冉兰舟的眼里,自然是挺好。
*
到了房内,夕秋将冉兰舟推至屏风后,秋石将浴桶放至榻边,夕秋将哥哥抱到榻上,便与秋石二人暂且退了出去。
秋石掏出银针开始消毒,嘀咕道:“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你哥哥还挺讲究。”
夕秋“嗯”了声,握紧了拳。
哥哥大抵是因为不想他人见到他狼狈的模样,故每次都在浸入药浴后,方才让秋石凌泉施针。
都是他的错,如若不是他,哥哥如今定能跟其他儿郎一般,纵马肆意长歌、踏遍山川河流。
都是他。
血色又在眼前蔓延。
冉兰舟痛苦的眉眼撕扯着夕秋的心神。
他看见他血流不止的双腿。
染红了身上的衣。
蔓延到了身下的土。
涓涓不止,好像下一瞬便要流到了自己的脚下。
他浑身僵立在原地,血液恍若凉了个透。
“夕秋。”
是冉兰舟在屏风后唤他。
思绪与视线尚有些模糊,夕秋已然本能地往前走了几步:“哥哥,何事?”
“你用饭了吗?”
“用了的。”夕秋以为哥哥又在担心自己没吃东西就跑来找他,忙回道。
“噢是吗?可我今日还未进食...”
“我还能吃,哥哥!”夕秋急急忙忙道。
冉兰舟轻笑出声:“那便再陪我吃一顿罢。”
夕秋连连点头,发觉哥哥看不见,便道:“那我去膳房端些菜来。”
冉兰舟转头问秋石:“秋石小先生可要留下一道用膳?”
秋石摆手:“客气了冉公子,凌泉还在等我,便先走一步了。”
心中却是腹诽道,夕秋去拿菜之前不问,摆明了就是叫他自己找地方凉快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