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一秒消失,他生无可恋地嚼着沙棘果,腮帮子都酸了。
岑弈痛苦大叫:“那我睡着的时候你都在干嘛?”
罗虔托着下巴,颇为苦恼思索片刻:“摘沙棘。”
嘴上是把打扫事宜全权交给岑弈,罗虔晓得这位大少爷是不肯乖乖干活的。她答应岑弈,回营路上去虞城给他买牛肉。
看着岑弈吭哧吭哧扫地的背影,罗虔轻轻笑出了声,低头擦拭落灰的桌子。
岑弈听见了微不可闻的笑。
她正认真仔细擦桌子,额头的碎发微微遮住那双眼,岑弈若有所思,而后摇了摇脑袋,去做自己的事。
回去的路上天色晦暗,岑弈坐在板车上,满心欢喜期待风干牛肉。
倒不是这牛肉有多好吃,只是营里伙食实在无味,不见荤腥,每七天才吃一次牛肉干。味同嚼蜡的饭菜一衬托,这难啃的牛肉也变得美味许多。
罗虔手捧一纸包牛肉干,笑盈盈走来。
岑弈见她这副表情,心道完蛋,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她晃了晃手中鲜艳的牛肉干:“你怎么不笑?”
岑弈苦哈哈地笑了一声,只见她从背后掏出一支糖画,图案是小牛崽子。
“当当当——你的牛肉,快吃吧。”
他晓得为何是牛崽,无非节省些糖浆,她同老板讲价也方便些。
岑弈愤愤不平地咬了口糖画,牙齿咯吱咯吱想。
“吃的这样香,那准你驾车了。”
罗虔跳上板车,将纸包装到襟衣。
岑弈不会骑马,驭马是来甘州营才学的,因此驾车底气不足,虚虚喊:“驾……驾……”
“你没吃饭么?”罗虔问的天真,却莫名有一丝嘲讽。
岑弈抿了抿嘴唇:“……我不会。”
她看了他一眼,将牛肉干递给岑弈:“这是营里的伙食,少一根拿你是问。”
岑弈吞了吞口水,磨磨蹭蹭:“……知道了。”
罗虔没理会这话的真假。天边的落日快要没入地平线,她攥紧了缰绳,大喝一声,烈马如箭飞驰向前。
她还是高估了某人的自制力。
油纸可怜兮兮盛着两三根牛肉干,幕后黑手委委屈屈蹭去嘴角的油渍。
“我没有,不是我……真不是我偷吃的……”
罗虔按了按突突的太阳穴:“不是你,难不成是牛肉干跳你嘴里的?”
“你说对喽,真的……就是太香了,它自己跳我嘴里去了……”
罗虔不再多费口舌:“我来想办法,你去睡觉。”
隔天,柳扶风真的没有训斥他,也不知道罗娘子用的什么法子。
他比平时更卖力,超额完成训练任务,早早解散来厨房找罗虔。
她蹲在地上清洗盆里的蔬菜,闻言将水淋淋的手指竖在唇上:“秘密。”任岑弈怎样央求她都不透露一字一句。
“不说就不说,那你这样帮我,我就免去你一顿饭。”岑弈蹲在她身侧,“你现下只欠我一顿。”
罗虔不洗菜了,兴致勃勃看他。
“你别多想,做饭浣衣是免不了的。”他找了个树枝,在地上胡乱画着什么,“谁叫你将这件事全然忘记了。”
他走后,罗虔从腰间布囊中拿出一袋牛肉干:“成功了么?”
临行前,洛凛给了她一项任务:取得岑弈信任。
“哥哥不是同岑蔚交好么?”
她的脸在黯淡的灯下,表情看不清楚。
“这怎么够呢?”洛凛坐在屏风后,声音冷如玉石相撞,“霜霜聪明。”
四字落下,罗虔不再多言,她直起身换了一炉丁香熏香,垂眼跪坐在屏风后。
他轻呷一口清茶,香气弥漫整间密室。
这间密室位于罗虔厢房内,床侧的烛火台轻轻扭动,就成了她和洛凛作恶的窝。
毕竟,她就是在这里拔了老鸨的舌头。
纵然清雅秀丽,总有一股熏香压不住的血腥气。
“哥哥为何把她送到祝熹面前?”罗虔走过屏风,替他斟满茶杯,“还把她做成盘子吓祝熹?”
“比你美,吃醋了么?”洛凛制止她满杯的动作。
“霜霜怎能不吃醋?我原想将她做成人彘。”罗虔嘟嘴拉着他的小臂,“哥哥居然留她手脚,真是偏心。”
洛凛淡淡看她一眼:“她生的美,美人作盘,再合适不过。”
见罗虔还恼着,捏了捏她的脸颊:“不许撅嘴——是为兄错了。”
罗虔这才一展笑颜,眼里光亮照人:“不过哥哥厨艺真是好,老鸨那么松散的皮肉,哥哥还做的那样可口,霜霜能吃三碗饭!”
洛凛欢喜的紧,心里直痒痒。
罗虔主动牵起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兴奋道:“哥哥现在是开心的么?”
他伸出粗砺的指节摩挲:“想到什么鬼点子了?”
若论初见,是洛凛看上了她,把她带到祝熹面前去的。
实在不能怪罗虔为什么爱黏着洛凛,毕竟是洛凛替她杀了孟山凝。虽然也是因为他,嵇菱误以为这个公子爷爱上了她,才打发她去后院倒泔水。可看在他替她手刃仇家的份上,她不在意。
“上次拜托哥哥去寻他,可有下落了?”
洛凛心不在焉:“霜霜连人名都记不得,哪能寻到什么?”
“肯定是寻到了些什么罢。”
他笑,屈起食指扣了扣她的额头:“极少,可信度较高的是,那小子后来去了扬州。”
“这对的上,他有南方口音。”她晃了晃洛凛的胳膊,“还有呢?”
洛凛不耐烦地捏了捏眉心:“晓得这些作甚?”
“他保护过我。”
他直起身,好笑地问:“可他也早早走掉,若他真是良人,为何不劝那人将你一同赎走?”
“自保是本能。他若救我,我才担心他图谋不轨。”
洛凛隐秘地笑了一下。
罗虔蹭了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