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渠和闻此,觉得有理,又见晏平风垂头立着,不见慌乱,还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故缓和了脸色。
“若此事为假,我自会为风儿讨回公道。风儿,你先坐下。”
一旁看戏的晏青云毫无规矩地瘫坐在椅子上,打着哈欠。被主座上的姜珍时瞪了一眼,才不情不愿地坐直。
“晏清”看着这一家子,心中暗暗发笑。
这父亲虽说宽容和善,明辨是非,对府内之事却不大上心,对各院间的勾心斗角更是毫不知情。
再加上于小事上极易听从于枕边人之言,陈氏在他这可谓是如鱼得水,晏家唯一的男丁又是她所出,这府内可不就任她放肆了。养出的女儿也是一副愚蠢自负模样。
姜氏出身文人世家不屑于如陈氏般矫揉造作,将精力都花在教导女儿上,无奈晏青云忍受不了繁文缛节,自己又狠不下心严厉训斥,叫她养成了恣肆的性子,也就好在没什么坏心思。
这一大家子看似和和美美,实则各过各的,那千丝万缕的联系大半都要归功于陈氏杞人忧天般勾心斗角的行径。
她要是晏清,她也懒得和这一大帮人斗来斗去,有这闲暇功夫,倒不如潜心学习如何将酒楼经营得更好。
不过嘛,眼下她和晏清交换了身体,对酒楼管理一窍不通,好心也会办坏事,倒不如跟这一大帮人玩玩。
闹事的人被带了进来,跪倒在地,连声呼喊:“郎君,你可要给小人做主啊!”
晏渠和摆摆手,说:“你说说看,我给你做什么主?”
那人抬起头,眼中血丝密布,“昨日申时,小人和兄弟几个受三娘子之命去二娘子的酒楼闹事,途中,兄弟几个失手砸碎了一个名贵茶盏,值二百两银子。我去找三娘子要银子,三娘子却威胁小人说再敢来就要了小人的性命,受官府和三娘子两头压迫,小人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来府中大闹。”
晏渠和还没作声,晏青云就跳了出来,指着地上的人喊道:“你昨日何曾来找过我,我又何时说要你的性命,你别在这血口喷人。”
“你给我闭嘴。”晏渠和一拍桌子呵斥道,“这么说,你真叫人去你二姐的酒楼闹事了?”
晏平风吓得一颤,抖抖嗖嗖地辩解:“我......没、没有,分明、分明是晏清她害我,对。”
晏平风忽地想起昨日之事,忍下反胃道:“昨日她带着一盒点心,说是特意给我带的,里面却夹满了蝇子,分明就是她害我的!”
听到这,晏青云来了兴致,也顾不得姜珍时的眼神,猛地,她眯起双眼,仔细地盯着晏平风瞧。
晏渠和不听晏平风地辩解,看向晏清,“阿清,昨日可有人到景和酒楼闹事。”
“晏清”点点头,“昨日确实有几人闹事,说是饭菜中吃出了蝇子,实是他们自己掺的。”
地上跪着的人也附和道:“对对,是三娘子教小人们这么做的。”
得到肯定的答案,晏渠和越看地上的人越生气,叫人把他丢除了府外,转而怒气冲冲地瞪着陈欢:“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昨日叫人闹了阿清的酒楼,今日还要诬陷阿清。”
陈欢也慌了神,手比脑子更快一步,直接挽住了晏渠和,身体也贴了上去,软声说:“郎君,虽说人是风儿找的,但那绝非是风儿的本意。风儿是什么样的人,做母亲的自然是最清楚的,她定是叫受了他人蛊惑。”
说着眼神还不是飘向晏青云,最后给了晏平风一个眼神。
晏平风立马跪倒在地,哭着道:“父亲,此事是我所为,但我并不是想害二姐姐。父亲向来器重二姐姐,出口便是夸赞,每每闻此,平风心中都不是滋味,父亲从未如此夸赞过平风,平风也想如二姐姐般能干,可父亲眼中却只有二姐,我心有不甘,又偶然听得侍女说您看重二姐不过是因为景和酒楼,女儿才有了歹念,请父亲责罚。”
说完还转向晏清,哽咽着说:“二姐,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晏清”垂眸看着她,面色不动。
倒是有一手,晏渠和本就因晏清的母亲离世早,对她多有关心,晏平风这活不偏不倚正好激起他平日对其他人有所忽视的愧疚,晏渠和也只有将此事大事化小,而小事最后定会化了。
这么熟练,此前估计也没少干。
“晏清”可不买账,替她加了那把火,“平风确实没什么坏心眼,许是大姐在侍女面前抱怨,被她们听去了,才让平风受了蛊惑。毕竟平风这么做也是第一次,倒是大姐,三番五次地找人去酒楼闹事,酒楼也因此冷清了些,过往父亲繁忙,今日倒是个好时机,便一并问清楚好了,大姐,你可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晏青云正观察着晏平风的衣服,心中有了八分肯定,没想到火竟然烧到了自己这。
她像个鞭炮似的一点就炸,站起来朝晏清说:“你在说什么鬼话!你那破酒楼有什么值得我惦记的,我什么时候找人去闹事了!”
主座上的姜珍时也变了脸色,一副护犊子模样,严肃道:“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讲,晏平风之事有人证,青云之事却是空口白话,要定罪,没证据我可不依。”
两人不慌,跪着的晏平风彻底崩溃了,身体颤抖着。
任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以前从不理会这些事的晏清,今日怎会翻起旧账。
看着面前的“一出好戏”,晏渠和甩开陈欢,板着脸道:“都住嘴!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晏平风回院里反省,禁足一月,至于晏青云,阿清,你将闹事的人找来再作处理。”
说罢他就要离开,被晏青云一个箭步拦了下来。
“这件事完了,还有另一件事呢。”
所有人望向她。
晏青云指着晏平风,问道:“晏平风,晏清及笄宴的时候,是你把她推入池中的吧?”
冬月十五,晏清及笄宴两日后。
日色过午。
太阳在层层积云的遮挡下洒下微弱的光,院里光秃秃的枝丫似乎也在颤动,寥寥几只麻雀零落地停在枝头,日光还未及温暖它们,就被北风打散。
于是麻雀挥动翅膀,另寻温暖处。
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