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阑在果篮里挑水果的手一顿,很快又恢复过来,把一只绿色的小梨扔到伶玉扬手里:
“你以为谁都跟你们乖宝宝一样,需要人陪,我这种人都是靠自己的。”
“哦?”伶玉扬来了兴趣,“这间VIP病房也是你‘自己’订的?”
“……我爸订的。”
“那不得了!”
“好吧,逗你的,”慕阑回过身,半靠在桌子上,“我妈白天有时候在,不过确实大部分时间是我一个人,我只是骨折,又没真残废。”
他说话的同时,伶玉扬到卫生间洗手池把梨好好洗了一遍,走出来坐在沙发上,边啃边打开手机,随口问道:
“骨折了也很不方便啊,很多事情都需要人搭把手吧。”
“的确……所以,来帮把手,我换个衣服。”慕阑在玉扬没看到的时候勾了勾唇。
玉扬还低着头在打字,刚和景行止发了一条「有什么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一只手就申到她面前,她这才抬头,发现——
慕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病号服的扣子全解开了,正等着伶玉扬帮他拽掉左边的袖子。
病号服尺寸偏大,即便解开扣子,胸前也没有很不雅观的直接敞开,两边的衣摆忽闪忽闪,腹肌若隐若现,线条优美流畅……
啊啊啊啊啊!
天哪!自己在干嘛!他在干嘛!
伶玉扬大脑停转,内心在尖叫,白皙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她赶紧左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你有病啊!”伶玉扬很抓狂!但念及他是真的“有病”,右手还是摸到他的袖口,狠狠帮他拽了下来。
虽然……但是……她还是很没出息地吞了吞口水。
依旧紧紧捂住眼睛,所以她没看到慕阑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
她只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又趋于安静。
“换好了吗?”她小心地问。
“如果我说没有,你会就这么一直捂着吗?”慕阑不紧不慢道。
“当然不会!”伶玉扬恼怒地放下自己的手。
慕阑已经穿戴整齐,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玉扬此时已经平静下来了,反正这人胳膊骨折腿还瘸,真要是打起来了她都不好意思欺负一个残疾人,跟何况这里是医院,只要嚎一嗓子,护士医生都会赶过来。
刚啃完一个梨,刚才被焦急压下去的饥饿又反了上来。
家里也没一个人给她打个电话,和爸爸发了自己在医院拍的照片、爸爸在确认她安全之后,就没音了;梁阿姨更没工夫管她;给妈妈发的“新年快乐”也没人回,毕竟加拿大这会是白天,妈妈是医生,估计正忙。
伶玉扬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惆怅,好像在医院里面,这种惆怅也像是矫情。
她只好有点灰溜溜地打开外卖软件,又顺嘴问慕阑:
“你吃完饭没有?”
慕阑摇摇头:“我一般不吃晚饭,不过我可以陪你吃。”
伶玉扬刚要点头,却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对:
“你把蹭饭说这么清新脱俗?”
慕阑不满地挑眉,年轻的脸上多了些神气:
“嘿——瞧不起谁呢?”
他动作极其迅速地单手解锁手机,点开外卖软件,把手机远且精准地丢给伶玉扬:
“随便点,算我请!”
伶玉扬本来也是开个玩笑,慕阑今天已经解了她的围,当然不好意思再让人请吃饭。她还是自己点了一顿美食,招呼慕阑一起吃。
虽然这跨年夜是凑合了点,但也还说的过去吧。
起码也能看见烟花,能吃到美食。
两个人边吃饭,慕阑边继续刚才没说完的半截话题:
“我原本是学古典舞的,不过现在是主要跳街舞了。虽然名义上还是个高中生,但因为加了个舞团,大部分时间还是跟着舞团训练、演出比较多,去学校不多,”慕阑单手干饭,依旧吃的很香,两个人都没什么“食不言”的规矩,边吃边唠,“不过说实话,我也有点累了。而且也算给自己加一道保险吧,我也在学表演。到时候艺考,都去考一考。”
“你这伤,跳舞搞的?”玉扬好奇。
慕阑神色微变,皱了皱眉:“这个事情……有点复杂,有机会再说吧!可以说是跳舞导致的。”
伶玉扬识相的没多问。
吃完饭,两个人又凑到景行止的病房门口偷听。依旧没什么动静,可能两个人已经休息了。
玉扬决定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来。
回家有点远,她便就近回了出租屋,一到家,她倒头就睡,虽然一整天没什么运动量,但只觉得十分疲倦。
虽然很快就睡着了,但她睡得并不安稳。梦里,一会是慕阑捉弄人的坏笑,一会是歇斯底里的女人;
一会是夜空中明媚的烟花,最后却是,烟花也照不亮的、景行止漆黑无神的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