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了四天后,初冬的第一场雪终于下了。
雪花并不大,如同春天的第一场飞絮一般,细细的,小小的,却无孔不入。冰凉的雪花落在苏玉脸上和脖子里,让她瞬间打了一个寒颤。
苏玉裹紧身上的外套,拎着早餐快步走进住院部大楼。
令苏玉没想到的是,段明彦的父母竟然等在病房门口,两人手里各拎着一个纸袋、一个保温盒。
苏玉连忙迎上去,打开门让两位老人家进屋。
“段大叔、段大婶,你们怎么来了?快进来,我刚才下楼买早餐去了,让你们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我们也刚到。”段明彦父亲呵呵笑着,将手里的保温盒放桌子上,继续道:“明彦这孩子也真是的,你住院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们说,要是我们早知道你在这里,就让我老伴过来照顾你了。身体怎么样?好点了没有?”
苏玉赧然道:“谢谢大叔大婶关心,我好多了,正准备今天就出院呢。”
段明彦母亲想起了什么,忙打开纸袋,拿出一件米白色长款羽绒服。
“哎哟,今天下雪了,外面冷,你先别忙着出院,吹了冷风受了寒就不好了。”她说着,将羽绒服拉链拉开,不由分说地往苏玉身上套。
苏玉十分不好意思,但拗不过老人的好意,乖乖地穿上。
段大婶又打开食盒,盛了一碗鸡汤端给苏玉,笑眯眯地道:“快尝尝,我用自家养的鸡子炖的,小火炖了一夜呢。”
“谢谢大婶,那我就不客套啦。”苏玉接过来,低头喝了一口。
鸡汤鲜甜可口,和饭店卖的果然不一样,看得出来,大婶是用心了的。
苏玉感激地抬起头,一眼看到段大婶正目光慈爱地看着她,如同看着坐月子的儿媳妇一般,她的心中“咯噔”一声,一不留意便呛住了。
“咳咳。”苏玉放下碗,剧烈咳嗽。
“哎呀,我就放了一个干辣椒,怎么,太呛了吗?”段大婶连忙轻拍苏玉的背,帮她顺气。
“没有,是我喝得太急了。大婶的鸡汤炖得真好,我从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鸡汤。”
苏玉笑着恭维道。
段大婶笑得眼睛眯成了两道缝,握住苏玉的手,轻轻拍着,“等你进了我们家的门,我天天炖给你喝。”
苏玉一听这话,咳得更厉害了,心里祈祷着,快来个人吧,帮她从这尴尬的局面中解脱出来。
“叩叩。”
病房门被人用力敲响。
“我来开门。”
苏玉犹如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连忙挣脱段大婶的手,快步走向门口打开门。
段明彦站在病房门外,似乎是没料到门会这么快被打开,他吓了一跳。
苏玉下意识回头,看向笑得意味深长的两位老人,忍不住扶额。
我的天,这下更尴尬了!
“你女朋友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苏玉接过段明彦手中的水果,笑道。
段明彦张了张口,他哪里有女朋友?只是以前为了不让侯云轩误会他和苏玉的关系,才胡诌的。
“她已经结婚了,可惜新郎不是我。”
他用轻松的口吻说道。
苏玉怔了怔,一时不知道是该附和说笑,还是该同情。
“明彦,小玉,你们好好聊,我们两个出去有点事。”段大叔大婶见儿子一个人前来,笑得更开心了,互相使了个眼色,一起走出去,顺便帮苏玉关好门。
“那个……你吃饭了没?我刚才买的早餐,还没来得及吃,阿姨就送了鸡汤过来。”苏玉讪讪说道。
她突然发现,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外,自己和段学长无话可说了。
“我吃过了。”段明彦像是体会到苏玉的尴尬,转移开话题。
“你身体怎么样了?打算什么时候出院?”
一说到出院,苏玉忙道:“我打算今天就出院,正好你来了,就帮我一起拿东西吧?在这里都快闷死了。”
“好,那你先收拾东西,我去帮你把出院手续办了。”段明彦的声音依然温柔。
苏玉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发觉他比以前更清瘦了,身形似乎也佝偻了。
她不由得在心中生出愧疚。若段明彦因为那场暗杀留下什么后遗症的话,她宁愿搭上终身,也一定要照顾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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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苏玉回到住处,美美地洗了个热水澡,全身放松地躺在松软大床上的同时,美国硅谷“金柳集团”内,吴金柳把侯云轩约到一处秘密会客室,递给他一个档案袋。
“云轩,你都惹到了什么人?这个女人很不简单啊。”
侯云轩不解拆开,看完里面的材料和照片后,震惊地站起身。
“金融间谍?”
那沓资料,是美国一些知名的金融大亨以及股市高手的个人信息,而照片,则是海馨与其中几名金融大亨和炒股高手的合影。
这些金融行业的大亨们组成了一个名为“GAIN”的俱乐部,中文为“收获”之意,海馨为该俱乐部的其中一员。
这些金融大亨擅长通过各种手段操纵股票市场,好几次试图做空港股,最近几年将目光投向了A股市场,意图用丰富的股市经验来操纵A股走势,攫取A股资金。
“所以,她做的阴阳合同之所以那么隐秘,就是因为在这个俱乐部里受到了培训吗?”侯云轩喃喃道:“又是暗网管理员,又是金融间谍,又是走私迷0药。她在美国留学这四年,究竟学了多少东西?又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吴金柳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根据我掌握到的信息,她也只是一个小喽啰,翻不起什么风浪。如今她已经死了,她的父母也被关押着,不会再有人对春风公司产生威胁了。”
侯云轩苦笑道:“春风公司股价一落千丈,我已经无力挽回。如今公司的董事长是尚羽鹤,他是公司的元老,但愿他能让公司起死回生吧。”
“尚羽鹤……”吴金柳沉吟道:“我曾听你爸提起过他,这个人城府很深,但对公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