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临玉尘。
赤穹一战我不慎被妖魔所伤跌落至人界苍茫海。
在那里我遇上一位长相平凡的人间女子。
她把我捕捞回家,为我上山采药,替我日日擦身,还会成天想法设法地哄着我,哄着我把那苦得无法入嘴的药给吞下腹。
每每看到她为了一株药材弄得遍体鳞伤,我心中都颇为不屑:凡人果真是脆弱。
可为何如此弱小的生灵还能够延绵不息,长存于天地经久不灭?
我有些瞧不起她这样的庸俗凡人。
但她却不知道我每次看着她的时候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她日复一日地趴在我身旁说话,也不管我能不能开口。
有时埋怨天气不好不能够下海捕鱼,但却又能在收获颇丰时笑得顺畅开怀。
有时也会因为路边采摘回来的野花乐得喜不自禁,她将野花插在花瓶里,摆满了整间木屋,即便日后终将枯萎。
我想:凡人果真是容易满足,这般简单的小事就能够使其感到快乐。
随着我的身体日日好转,她脸上的笑容也日益增多。
我从她每日的碎碎念中得知,她的名字叫阿全,一个都不知道能不能算得上是名字的名字。
或者说,阿全并不是一个完整的名字。
她身形虽瘦弱,但却好似有使不完的劲。
每天都把我背到身上,然后带我去沐浴擦身。
每当这个时候,看着她那丝毫未变的表情,我总是在想,这女子怎么一点也不感到害臊,看了男人的身体,却还脸不红心不跳的。
在仙界时,我见惯了围绕在我身边,为了我甘愿赴汤蹈火的仙子。
自认自己还算有几分姿色,可为何这个凡间女子却熟视无睹?
不知名的恼怒情绪萦绕在心头,我想:总有一日我会让这个名叫阿全的女子变得和其他女子一样,会为了我奋不顾身。
在能够开口说话时,我嗓音干哑得不行,但第一句话便是,“阿全?”
虽然说出口的话让人听不太清,但看到她瞬间亮起来的双眼,我便清楚她是听到了。
从那以后,我日日陪着她。
她走到哪儿我便去哪儿,即便她总是念叨着不用。
她要烧火做饭,我便默默站在一旁看着她做。
直至一日趁她不在家,我第一次进入灶房下了厨。
虽说最后弄得灰头土面的,饭菜也烧焦了,但她却笑得很开心。
我也笑了,心想:眼前这人很快就要进入我编织好的情网里了。
毫不作假,我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剧毒的蜘蛛正在盯着蛛网上的猎物,只待她没了生息,我便可以将其拆吞入腹。
我将从未有过的温柔尽数交予她,到后来发现她一看见我便会脸红,我心里清楚,蜘蛛可以收网了。
那日风朗日清。
我施法随意编织一个花环,在她回来时,微笑着道,“阿全,我心悦你,我们成婚吧。”
她睁大了双眼,就连手上的竹篓也掉在了地上。
鱼儿在地面上用尽全力地扑腾着,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她羞红着脸将鬓发撩至耳后,不出所料地应了一声,“好。”
我笑着抱住她,眼中却满是她看不到的鄙夷与冷酷…
不过一两日的功夫我便厌了,倦了。
看着她每日灿烂的笑容,我想:该适可而止了。
于是有一日我借口不舒服,动用秘法联系上了在仙界的未婚妻。
至于所谓的未婚妻,我对她也没有任何感觉。
之所以应下婚事,只不过是因为看中了她的身份,以及师父对自己的逼迫。
我不可能爱上任何人。
未婚妻来到苍茫海后,我亲眼看着阿全被一字一句地打击到面色苍白。
我心中隐隐痛快,心想阿全果真是爱我至深,可却又好似没有那般爱我。
因为她在知道真相后,竟是一言不发地就离开了苍茫海,甚至从未来找我要一个解释。
回了仙界后,我始终因为阿全的不告而别而感到郁闷心烦。
直到再次去了人界,看到她和其他的男子言笑晏晏时,不知名的怒火在心中翻涌。
我想:即便阿全只是一个我瞧不上眼的凡人,那也是我的人!
她只是一个供我任意玩弄的工具,怎能这般肆无忌惮地和别人待在一起!
既然不听话,那便折掉双腿好了…
她这么痛恨地看着我,想必是已经清楚了她自己的身份。
和我回了仙界后,她被我关在囚牢里。
我只在想起她的时候,会去看她一两眼。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地面的她,看着被锁妖链牢牢禁锢住的她,紧盯着我恨不得要将我碎尸万段的她,那双眼里始终燃烧着滚滚怒火的她,多么的富有生机,多么的令人愉快。
每当这时候,我心中便忍不住生出一股股的破坏欲。
她说:“杀了我!临玉尘,你干脆杀了我!”
我勾起她的下巴,她倔强不屈地看着我。
抵死缠绵中,我轻笑出声,“我不会杀了你,我要你活着,你永远都不能死!”
她是我的,她早已与我融为一体,我怎可能会让她死?
我对她施了秘法,让她忘掉了过去。
她再次爱上了我,我仿佛又回到了和她一起在苍茫海的日子。
失忆后的她很单纯,单纯得甚至有些过头了。
可却不知为何,在她好奇问起囚牢外面是何模样时,我竟亲自解开了禁锢着她身体的锁妖链,带着她,一步步走出那暗无天地的囚牢。
她有些害怕,还有些怯懦,但被我牵着手,不得不做出一副逞能的模样。
我和她一起走过无尽的黑暗甬道。
尽头那处,是既遥不可及却又触手可得的光明。
看着她满足而又喜悦的神情,我心想:凡人果真是容易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