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俞意踩在脚底下的黑色生物显然是个魔族,一个非常熟悉的魔族。
再准确一点说,就是那个刺激顾不凡爆种、打不过又靠偷袭把他推下去的元婴魔族。
就是这只拉足了顾不凡和问道宗仇恨的大魔头,
如今正在俞意的脚底下嘶吼,却对她无可奈何。
当然,这并非是因为她天赋异禀,能够以凡人之躯对抗魔族。
如今俞意平静的碾动着脚,让鞋底的镇魔符将他控制的更加牢固。
是的,镇魔符。
——和那张传送符诞生于一晚,同样出自陆旧的精心绘制。
而这张镇魔符如今就在俞意的鞋底下熠熠生辉,牢牢控制住了魔族的一举一动。
此时此刻,脚下的黑水正在剧烈的沸腾着。
这只魔族虽然修为尽失,但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落入这种境地。
他此次跟随陆旧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再次下手偷袭。
虽然打不过这些修士,但至少能杀了那个给他还血草的、最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结果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非但没有得手,反而落入这种境地。
如今愤怒和仇恨的情绪在他脸上各占了半壁江山,
就算扭曲成了这样,也依旧没让人感觉可笑。
因为这是一只魔族。
他生来属于邪恶和暴力,就算修为跌成凡人,被关进了笼子里推到大街上,也几乎没人敢和他对视。
俞意就是个例外。
如今她低下头,看着脚底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
在他近乎咒骂的嘶吼中,俞意平静开口:
“迁移宫天同落陷,四煞化忌,
又遇擎羊,大劫无解……”
陌生的字眼顺着黑水飘进魔族的耳朵里。
他顿了一下,眯起了赤红的眼睛,不屑的看着那个踩着自己的凡人。
——放在平常,她在自己手里连一秒钟也活不下去。
魔族以实力为尊,他自然也懒得听她的废话。
想到这里,这只魔族便继续在符底横冲直撞,试图找到突破口,
在一片撕扯的挣扎中,这个女人的声音却又一次响起。
一转刚才的从容,变成冷到极致的讥讽:
“还剩一个月可活,有什么好嚣张。
怎么,是真的相信顾不凡已经死了?”
这句话音量并不大,却像是一阵银针,狠狠刺进了他的耳朵里。
原本发疯挣扎的魔族如今猛地一惊,终于舍得开口:
“什么意思?顾不凡不是死定了吗?”
说完他顿了顿,继而脸色大变,
“不对!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是谁的!”
此刻他终于第一次正眼看着俞意,表情催生出了万分警惕。
而被这双猩红的眼睛盯着,俞意面色未改,心里却浮现了一抹笑容。
这玩意终于懂得听人说话了?
不错,那就好骗了。
之前俞意连着忽悠了两个修士,已经口才见长,
再对付一个肌肉都长在大脑里的魔族,更是轻而易举。
只要先说说他的前因,再说说他的经过,最后说说他的未来——
——很快,这只魔族也如同前面两任一样信了她的鬼话,如今难以置信的追问:
“也就是说,我最后的命运就是死在顾不凡的手下?”
俞意淡淡点头:“你知道就行。”
“该死!该死!该死!”
听完她的肯定,魔族在水里又气得嘶吼了几声。
凭什么,凭什么顾不凡进了禁崖还不死!
而且他生气的点不止于此。
如果这个什么天师没有撒谎,顾不凡真的接受了传承,
一个月后的自己连修为都恢复不了,打不过顾不凡,那就是彻底的死路一条。
一想到这里,魔族心里就愤怒更甚,
而在滔天的怒火之下,随之而来的就是变强的渴望。
现在他从黑水探出头来,露出一张十七八岁的少年脸庞,
眼睛是下三白的黑红色,呲着牙恶声恶气道:
“既然你说你是天师,那你也可以改变我的命运了?”
俞意没有立刻回答,垂眼看着这张似人非人的脸庞。
和魔族合作,从来不是一个很好的决定。
因为他们是一个比修士还弱肉强食的慕强族群。
他们不懂得什么叫做合作,只明白征服和被征服。
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就会被他们立刻抛弃。
好消息是,俞意也并不打算和他合作。
如今她俯视着脚边的魔族,目光剔过他眼底的渴望,继而平静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天机折福,需用灵补。”
她的语气一如既往,和告知李万重的时候别无二致。
但话音落下,俞意却慢慢弯下腰,伸手掐住了少年魔族的脸侧。
此刻夜色渐浓,风冷鸦鸣,
俞意隔着黑水俯视着他,眼底是无悲无喜到了极点的冷情:
“若想要改命,你就要对我献上忠诚;”
顿了顿,她平静的补充,
“或者,我的手里还有一张斩魔符,
早日投胎,也是另一条不错的道路。”
*
次日清晨,俞意从衍山的床上爬起来。
窗外晴空万里,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走出屋外,清晨的树林间更是一片鸟语花香,丝毫不见昨夜的毛骨悚然。
俞意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树下,更是连一点黑色都没有。
她如今走进屋后的传送法阵里面,心念一动,符篆光芒闪烁。
结果周围场景刚一稳定,
道盟内的灵气尚未扑面而来,俞意就对上了一双呆滞的双眼。
李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