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彬瀚扔掉茶杯,向楼下的工作室冲去。 刚才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只持续了两秒不到,但罗彬瀚肯定那是属于酒红马尾的声音。虽然他不清楚小疯妹又闯了什么祸,但那动静显然不是个好兆头。 他冲过楼梯和走廊,用肩膀撞开工作室厚重的铁门。 “喂,冷静点!我们会赔偿你……” 映入他视线的是无数深红色的涓溪。 室内的石头地板已经磨到发白,一道道重物搬运遗留的凹痕正逐渐被鲜血填满。沿着那些红线追溯,他看到酒红马尾躺在一个石台上。那雕刻家一手掐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握着刻刀,刀尖没入她的胸口。 那刀身插陷很浅,因为酒红马尾正拼命握住刀柄抵抗,鲜血从她指缝间不断涌出。她已竭尽全力,以至于连喊叫都发不出来。 罗彬瀚冲了上去。他用拳头猛击那雕刻家的肩膀,把对方打得飞出去好几米,然后检查起酒红马尾的伤势。 “我没事……”酒红马尾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想看看那堵墙……他……他突然抱住我……我让他滚开,他就……” 罗彬瀚拉下她的衣领,确定胸前的伤口很浅,不至于伤及性命。她的掌心却被刻刀划得很深,浓稠的鲜血从中淌出,混杂着一点黑色的石屑。 他撕开自己的外衣,简单地替她包扎了一下,然后让她自己把手举高止血。 “你还有别的地方受伤没?”他问道。地板上的血迹太多,简直像是已经谋杀过一个人了。 酒红马尾摇了摇头。罗彬瀚还想再问问清楚,被他打飞的年轻雕刻家已经站了起来。他抓着刻刀,摇摇晃晃地朝两人走来。 罗彬瀚把酒红马尾拉到自己身后,抄起旁边的凿石锤警告道:“你老实点,站在原地别动。” 对方在原地站住了。他抬头看着罗彬瀚,表情平和而舒缓。 “不是我做的。”他耐心地说,“刚才你的同伴想砸掉这些雕像,我不允许,她就想用刀偷袭我……” “他在撒谎!”酒红马尾叫道,“我什么都没做!是他单方面袭击我!” 他们双方各执一词,隔着罗彬瀚互相瞪视。罗彬瀚手握审判的榔头锤,目不转睛地监视着雕刻家,但同时也悄悄防备身后的酒红马尾。 “行吧,我建议我们所有人都冷静点。”罗彬瀚说,“别管是谁先动的手了。我只想知道地上这么多血哪来的?你俩是先合伙把谁杀了吗?” 他发现对面雕刻家的表情马上僵硬了。宛如是抓到了某种关键证据,酒红马尾立刻喊道:“是他的血!刚才我反抗的时候扎到了他的背……他是个不怕痛的怪物!” 雕刻家立刻持刀扑了上来。罗彬瀚矮身避开,挥拳打在对方后脑勺上。此刻他心中对这件事仍然充满疑问,因此不愿痛下杀手,只想先把这充满诡异的雕刻家制服住。 那一拳结结实实地命中目标,足以让任何健壮的铁汉当场昏迷。可让罗彬瀚吃惊的是对方却仍然清醒着,转过头看向自己。 这个动作让雕刻家的脖颈转了整整一百八十度,颈骨发出一声脆响。 罗彬瀚愕然僵立,紧接着发现对方后背上深插着一柄刻刀。刀柄大半都没入背心,毫无疑问已经是致死的伤害。那画面的冲击令他忘记了留神脚下,差点被某块石料给绊倒。 雕刻家握刀刺向他的眼睛。他偏头避开刀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对方还想追击,却被他挥舞的锤头给逼退。 罗彬瀚退到墙边,平复了一下心跳。 “你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他厉声问道。 雕刻家脖颈歪斜地看着他,脸色惨白,目光涣散,犹如一具行尸走肉。可当他开口时声音却仍然平和温顺:“这只是误会,先生。“ “误会个屁!”罗彬瀚挥着锤子说,“你瞅瞅你自个儿的样子。这还误会个啥?阴间来的误会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断颈的雕刻家温声答道,“你肯定是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 罗彬瀚用力眨了几下眼。他很确定自己没在做梦,至于是不是疯了却不好说。无数疑问在他脑袋里盘旋,让他搞不明白情况怎么会突然间变成这样。 “相信我。”雕刻家说,“不管你现在看到什么,那都不是真实的,不过是你心中恐惧形成的错觉。世界只是投影,宇宙只是幻梦,你不需要为此产生任何忧虑。如果这不是一场梦,你怎么会落到这样奇怪的境地呢?” 罗彬瀚茫然地看着他,感觉自己竟有点被说服了。他迟疑着想要放下锤子,酒红马尾便开始猛踹他的腿根。 “别听他胡说八道,你这个软趴趴的臭野人!”她气急败坏地尖叫道,“现实就是他是个怪物!现在准备把我们都杀了!快点用你的锤子把它干掉,否则就换老娘来!” 说完她冲到旁边,想要提起一把足有半臂长的大锤。那显然超出了她的力气,于是她又把手插进兜里,掏出一把干燥萎缩的叶子,当着另外两人的面把它点燃。 燃烧的干叶散发出一阵腥臭。 雕刻家突然发出一声恐怖的咆哮。那音色完全不像人类,而如山洞内回荡着风的嚎啸。 “不许烧!”他愤怒地吼道,“停下!停下!不许烧!” 他的脸颊开始抽搐,浮现出深深的痛苦与悲伤。紧接着他丢掉刻刀,状若疯癫地向着那束燃烧的干溺叶扑了过去。 罗彬瀚踏步上前,用锤头狠敲他的脑袋。雕刻家的头顶瞬间瘪陷,却仍然不依不饶地想要抓走溺叶。罗彬瀚只得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拖进工作室深处的材料库里绑得结结实实,出去后锁紧仓库的门,再用一堆半成品的石雕把材料库门口死死堵住。 做完这一切后他终于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喘息回神。酒红马尾捧着那堆烧干的溺叶灰,默不作声地靠到他旁边。 罗彬瀚疲惫地看了她一眼:“说说怎么回事?” “他袭击我。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