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常见却会叫俞晓绒讨厌的彩椒,而是改用薄荷叶与小块菠萝作为点缀。餐后甜点是加了可可粉的曲奇饼,但却塑成司康饼的三角形,好叠出规整立体的形状。 每个人都用自己的方式对辛劳的大厨表示尊敬。俞晓绒埋头大啖虾仁,畅饮冰镇后的凉菜汤。汉娜则向马尔科姆打听着给曲奇饼定型的技巧心得。罗彬瀚不慌不忙地把每样菜都取了一点,弄出他认为最好看的摆盘,这才从容地掏出手机拍照。俞庆殊看见了他的做法,并且嗤之以鼻。 “我要看看谁在加班,”罗彬瀚说,“然后就把照片发给他——话说周雨人呢?还在房里睡觉?” “他下午走了。”马尔科姆探过脑袋,“说市里有急事。” “他有说回来吃晚饭吗?” 马尔科姆摇摇头。于是罗彬瀚抓起手机,让周雨成为第一个收到他照片问候的受害者。他等了几分钟,一直没收到没有回复,想必周雨正在忙事,罗彬瀚只好数数桌上的菜色:“我们给他留点剩饭和饼干,他肯定喜欢可可味的东西。” 让这个家庭的新客人错过这顿美餐真是件惋惜的事,但烛火、音乐与鲜花营造的闲适气氛依然是令人满意的,并且显得和棋牌类游戏格格不入。晚饭结束后,马尔科姆一本正经地邀请俞庆殊跳几支舞。也许因为闪烁的烛火,也许因为那盘牛尾里的红酒,罗彬瀚看到他老妈的脸红了。 “我已经把舞步忘得差不多了。”她推辞着,但马尔科姆的胳膊已经缠了过来。汉娜在旁边起哄,俞晓绒则在沙发上打着呵欠,兴味索然地划动手机。罗彬瀚笑眯眯地踱过去:“想跳舞吗?” “滚开。”俞晓绒警觉地说。那表情确如一只嗅到可卡因的缉毒犬。 “我们今天的晚餐没有大龙虾,”罗彬瀚说,“地下室里的那只还活着吗?” “晚饭前还活得好好的呢。” “好吧,那就是我输了。想要点什么礼物?” 也许是他表现得太慈爱,俞晓绒一时没有应声。过了几秒她用有点粗率的口气说自己不需要什么。 “看来有人心情不好哦。”罗彬瀚用逗狗的语气说。俞晓绒伸脚踹他,但他早已远远逃开。他贴着墙根走,把客厅留给那对跳舞的人。马尔科姆早年有很出色的舞蹈基础,尽管动荡生活与自然衰老削减了他的灵活与健美,带着俞庆殊跳一支慢舞仍不吃力。他们跳的是不甚标准的慢三步,发挥得又很随意,作为饭后消遣极为适合。罗彬瀚靠在墙边看着,觉得他们看上去比正式的舞蹈演员更叫人快乐。 汉娜从唱片机边熘达过来:“你也想跳舞吗?” “不想。”罗彬瀚不假思索地说。 “你看得很着迷呀。” “因为我想起了痛苦的回忆。”罗彬瀚严肃地说,“上一次和我跳舞的女生吐在我身上了。” 这是假的,但也不完全假。上一个和他跳舞——或者说在集体舞中同他搭伴的女孩是周妤,他确实收到了她的眼刀,因为他踩了她的脚。但她没有吐在他身上。事实上正因为另一个女同学吐在了他身上,周妤才冷着脸站了出来,救他于那个学期里最尴尬的瞬间。 汉娜的目光从愉快变得温和了。她把手指在他胳膊上轻轻碰了碰,然后问:“你知道原因吗?” “不知道。当时演出要开始了,她盯着我的脸然后吐了。我们本来就不怎么熟,这件事以后我们就互相没说过话……大概她也觉得挺尴尬的。” “我想那和你的脸没关系,”汉娜说,“也许她只是早上吃错了东西。她不是针对你的,所以你也用不着老想这件事。” “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了。”罗彬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