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他到底想干什么,他说他在煮鱼汤。然后我就又去锅边看了一眼。绒绒,那时我产生了一种幻觉,我觉得那条鱼好像活过来了,还盯着我看。它根本就是在锅里头游泳。” 然后他和俞晓绒都沉默了。 “没人能做出这种事。”俞晓绒说。 “哦不,他真的能。他还能喝下去。” “那你在干什么?你难道不能教会他正确的做法?” “夏虫不可语冰。”罗彬瀚回答道,脸上浮起悲壮的笑容,“所以我说服了我自己——他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俞晓绒一言不发,转身就走。直到她和周雨坐上同一辆出租车,脸上都再看不见胜利的得意。她也许能阻止周雨下厨款待客人,也许不能,罗彬瀚只能祝她成功。他自己则坐上了另一辆车往家里去。路上他给罗骄天发了个消息,告诉他周雨与一位德国嘉宾一起回来了,也告诉南明光自己刚到梨海市。后者几乎是立刻就给了他回复,叫他明天来总公司一趟,和几个老朋友们吃顿饭,聊聊天,“好好地聚一聚”。 罗彬瀚差点就想找个理由开溜,但他忍住了,这件事终究躲不过十五。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他一路马不停蹄地直奔公寓,进门前屏住呼吸,以防屋子里有什么吓人的景象,比如满地腐坏的生肉块残渣。结果情况倒还不坏,客厅里相当干净,只是桌台积了点薄灰。 “菲娜?”他喊了一声。落地窗帘晃了一下,从后头探出那颗鳞光闪闪的脑袋。那双横杠似的眼睛定定地盯着他,看来还没把他忘了。罗彬瀚松了口气,一屁股栽进沙发里。“过来,过来。” 菲娜在客厅里兜着圈子,慢吞吞地朝他逼近,最后坐在了沙发靠背上。它用尾巴贴了贴罗彬瀚的脖子,然后就趴在那儿不动了。罗彬瀚叹了口气,心里忽然有一丝莫名其妙的感动,伸手刮刮那些正在变成藏青色的鳞片。而等他想到晚上自己不得不把它关起来,再送去周雨家住上几十天,那种亲切的感动不免变成了愧疚。 “也许你应该留在船上。”他自言自语地说,“我看你没有伴当也能活得很好。” 菲娜懒懒地闭上眼睛。他们一起在沙发上歇了几分钟,然后罗彬瀚给它弄了点生肉块与清水。他端着另一半化冻的肉进了卧室。这家里的一切状况都比他想象的好,卧室也依然整洁干净,甚至连灰也没有。他小心地打开衣柜,在深处阴影中找到一点粘液的反光。 “在吗?”他问道。更多粘液从缝隙里涌出来,在他面前生成眼睛与丝弦状的发声器。 “你回来了。”米菲说。 “是啊,有事耽误了几天。”罗彬瀚扭头看看房间,“我倒没想到你会这么老实。” “你留下的食物暂时能让我维持生存,”米菲闷闷地说,“我想,在确定你彻底死亡以前,我不应当冒险。” “你这是在逼我把你带进棺材啊。”罗彬瀚说,“这几天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吗?” 什么也没发生,至少在米菲的标准里没有。除了盘踞在客厅里的菲娜仍旧对它虎视眈眈,让它去冰箱进食的过程总是不那么顺畅。它不得不把橱柜里的便利食品作为首选。 “你们都是有领地意识的物种嘛,”罗彬瀚把一片生肉放在它的顶部,看着肌肉的纹理在粘液包裹中缓慢溶解,“说到领地,我还得告诉你们一件事。我这次回来多带了一个人,她得在我家住一段时间。我不能让她看见你和菲娜,所以我想……” “这么说,你妹妹也来了。” 罗彬瀚回过头,李理就坐在床边,顺理成章得仿佛她从一开始就加入了对话。 “你怎么知道我有个妹妹?”罗彬瀚古怪地问。他不太记得他们以前是否提到过俞晓绒。按理说不会,因为他和李理之间的话题总是寂静号上的事。可那也不是板上钉钉,因为他们毕竟曾经聊到过往事,只不过没提什么具体的姓名。 李理仍是她一贯的形象,像罗彬瀚才刚出门五秒钟。“如果她要住在这儿,”她自然而然地问,“你打算如何安置我们呢?” “你不会能读我的脑电波吧?”罗彬瀚质疑道。 “我只是推断。” 罗彬瀚心说那可是相当精确的推断呀,就连福尔摩斯还需要东奔西跑,四处打探呢。那也是俞晓绒爱干的事,而李理却是个安乐椅派的侦探,成天窝在家里,听别人给她讲故事。但他没法抱怨太多,因为现在正是他需要李理来来听听自己的故事。莫莫罗仿佛是人间蒸发了,他只好把自己在雷根贝格经历的那段怪事详详细细地说给她听。 他自认为说得够细了,但还是时不时被李理打断,问上几个他意想不到的古怪问题,比如罗得穿了什么样式的鞋子,又是用什么语气跟俞庆殊说话的,周雨进门时带了什么东西,他妹妹事后有什么反应。有些问题的答案他还能勉强回想起来,有些可真是鬼也不会知道的。最后他总算是讲完了,把话题停在俞晓绒病倒的那天。 “是不是很有启发性?”他抢在她前头问,“你怎么看这件事?” “这的确是个很奇怪的故事。”李理说,“你的腿伤康复得如何?” “小伤,好得差不多了。但我还得假装没好全。” “那么周雨先生?” “他要一段时间。”罗彬瀚指指肚子,“算是皮外伤,但位置还是挺要命的。现在他搬不了重的东西,估计还得再休息个十几天。如果他真的好好休息的话。” “这么说来,他被一把带锯齿的长刀刺伤了皮肤,而没有伤到内脏?” “对。” “刺伤而不是切伤?” “应该?” “这是怎么做到的呢?”李理以一种带有趣味的语调问,“他是以什么角度被刺中的?” “这我可说不清,我当时在手机上找老莫呢。” “那么,谁看清楚了?” “我妹妹?”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