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灯火通明,却安静得出奇。
晚风轻轻地吹着,波光粼粼的露天泳池,将横亘在池面的桥与挂在天上的月,悉数揽入怀中,一起荡漾。
养在泳池里的鱼,有的安分,有的活跃。
周石霖坐在桥中央垂钓,身旁一侧的茶几上堆满了酒水。
宋怀明自远处一路狂奔而来,到了跟前,一屁股坐在茶几旁,捞过一瓶矿泉水,边喘气边感叹。
“好家伙!22点58分,提前两分钟完成任务,不枉我千米冲刺一场。”
话落,咕噜咕噜地往嘴里灌水。
解了渴,眼珠子突然睁大,瞪着茶几喊:“怎么全是喝的,肉呢?我的烤鱼烤鸭,我的串串呢?”
周石霖自顾自钓鱼,恍若未闻。
宋怀明嚷嚷得更厉害了:“我累死累活一整天,就盼着这口续命,你竟然不给我准备!”
“结果。”平静淡漠的语气,似是一点也不关心对方死活。
“……”宋怀明被噎了下,瞅一眼腕表,立刻提速抗议,“距离截止时间还有十三秒,我要说,我凌晨四点落地枫桥时差都没倒就被你派到前线卖命,万一累得猝死,你上哪找第二个宋怀明去?”
周石霖瞥他一眼:“猝死,也是你该。”
宋怀明:“!!!”
不敢置信,震惊万分。
这接二连三的非兄弟待遇,以前没有过。
仔细想来,是从今天早上开始的。
电石火光之间,他明白了。
“姓周的,你变了!”
“我不就是今早上看了你的微信,至于吗?”
“不就是看过消息后顺手替你回了两条,至于这么虐我?”
“天地良心,我那么做完全是为大局着想,五点多被微信吵醒,就你那个起床气,还不得未婚妻秒速下岗?”
“她是老爷子指定的人,就因为这,十天不到被下岗,老爷子脸往哪放,势必要跟我们来狠的。我知道你不怕,但现在还没到大决战的时候。”
“再说,兄弟我特别担心你一辈子做和尚,既然答应了订婚,你好歹去体验一番,不能让对方白白享受未婚妻的名头。”
宋怀明义正言辞,理由繁多,一人抵数人。
两人一起长大,周石霖早已习惯了他的嗓门和路数,总能静静听着,不动声色。
但是这次,听到“替你回了两条”,脑海里很自然地想起了聊天记录中的那个“腿”,脸色不由地一沉。
此等微妙变化,宋怀明捕捉到了。
他笑了笑,话锋立转:“当然,如果你对元姮有意,哪怕只是一丁点,我都得认错、认罚。”
周石霖:“你脑子留在国外没带回来是不是?说正事。”
“男女之事,哪就不正了?”宋怀明调笑一句,转而认真起来,“那人渣在北欧老实得很,完全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估计是防着你,怕被逼得北欧也不待不下去。”
“在北欧老实。国内呢,没伸手回来?”
“算是伸了,但没证据。线索到鑫源地产就断了,整不到他头上。”
“鑫源地产,”周石霖沉吟稍许,“跟元氏有合作的那个?”
“嗯?”宋怀明忽地两眼放光,“这种小事都知道,霖哥,看来你对未婚妻是花了心思的。既然花了,就得取点回报。她今天回学校了,F大,距离东临湾不远,如此良辰美景,要不要——”
周石霖冷声打断:“是你有病,还是你觉得我有病?”
宋怀明被怼得别无选择,愤愤道:“我有!是我有病,担心你做和尚的病!”
“你满脑子的肾,病得不轻。”
“有你这么说兄弟的吗?我这还不是怕你太清醒,时时刻刻用脑子思考,体会不到用肾——”
话没说完,搁在茶几上的手机连响两下。
宋怀明住了嘴,转而严肃起来:“谁这么头铁,居然敢晚上十一点后给你发消息?难不成,敌人避过我们的眼线打到跟前了?”
周石霖手握鱼竿,不动如山:“看看。”
宋怀明拿起手机,解锁一瞧,乐了:“咳,霖哥,是你未婚妻,问睡了没,需不需要我——”
“手机放下。”周石霖打断他的话,火气十足,“人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