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万丈,宽大明净的落地窗犹如一个画框,把屋外的世界装扮成一幅画,拘在眼前。
画卷里,牛羊在山坡吃草,飞鸟掠过天空,陆续冲向林间的窝,仿佛在诉说着,知还,知还……
元姮睁开眼,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
她面朝落地窗侧躺着,脑袋昏沉,睡意惺忪,以为自己在做梦。但嘴皮的干燥,喉咙里的渴,很真实。
迷糊间,她抬手揉了揉眼睛。
稍微动作,身体便立刻感知到此刻躺着的床不软不硬,舒服得恰到好处。
舒服的床?
陌生的床!
心里骤然一慌,脑子彻底清醒。
清醒了,她便很快想起睡着之前是在周石霖怀里。如今在床上,在陌生的房间里,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毕竟,她的未婚夫还是很会照顾她的。
窗外景色美甚,越看,心灵越是自在平和,仿佛寻得了皈依。
元姮由衷喜欢,一边享受美景,一边打哈欠,伸懒腰,动动筋骨,翻个身。
翻身即惊呆。
当先闯入眼帘的是男人的锁骨,以及半隐半现伏在衣领边缘处的小黑痣。
她看得一愣,只觉那颗痣,好似一个害羞的小孩,从窗边微微探出脑袋,怯生生地与熟人打招呼。
她嘴角轻扬,忍不住朝小黑痣挥了挥手,隔着几公分的距离。
之后,脑海里满是“我和周石霖同睡一张床!”
这也太惊喜,太意外了。
她激动得手足无措,脸颊迅速烧起来,嘴皮的干,喉咙里的渴,越发变得严重。
再严重,她也不想中断此时此刻的氛围。
她盯着小黑痣看了好一会,才怀揣着莫大的羞涩与好奇,缓缓地挪动视线。
中规中矩的棉质睡衣遮住了男人的身材,但通过袒露在外的麦色肌肤,以及胸口起伏的轮廓,不难想象内里的健美与性感。
房间里安静至极,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一下快过一下,仿佛在鼓上劲舞。
她捂住胸口,好似担心这声音会把人吵醒。
亮晶晶的双眸,越过曾经蛊惑过她的喉结,爬上男人的下颌、嘴唇、鼻梁、眉眼,赫然发现周石霖睡着的时候完全是另一种感觉。
六年前的风眠路,她见过他的温暖与善意,如璀璨的光。
昨日在东兴岭,她撞见了他的飘渺,漠然如尘世间的局外人。
看的最多的,还是他面容冷厉,目光犀利有神,万事尽在掌控的模样。
然而这一刻——深邃的双眸闭合着,既不见光芒,也没有漠然,他眉头紧拧,神色发苦,仿佛陷入一场噩梦,惶惶然找不到出口。
元姮看得心疼,不由地凑过去,轻吻他眉心。
肌肤相触,她察觉到此刻的自己嘴皮泛干,比男人的皮肤还要粗糙,忍不住笑了一下。
谁知笑意未尽,对方忽然睁开了眼。
相距不过毫厘,猛地撞进那双深邃的眼眸,只觉得它比平素漆黑、冰凉,似有一种强烈的情绪在涌动。
元姮来不及看清那是什么,就已经被他扑在身下,死死地压着。
“周……唔!”
她想说的,悉数湮没在男人不由分说的亲吻中。
唇瓣紧贴,呼吸缠绕。
元姮脑子里一片空白,不能思考,不能动作,直至嘴皮传来痛感,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她才抬手抱住男人的肩背,示意他温柔一点。
却起了反作用。
男人吻得越发凶狠,密不透风地压着她,连啃带咬,似要将人生吞活剥。
元姮无力反抗,也不想反抗,双手紧紧抱着他,跟随着他的节奏。
卧室寂静,将喘息与亲吻声衬托得格外明显。
宋怀明一脸兴奋,手里捏着一件被撕得不成型睡衣,一边推开门,一边饶有兴致地问:“霖哥,你开荤了?”
话音落下,人已踏入房间,暧昧声当即钻进耳膜,他笑容僵住,嘴巴微张,震惊得几乎傻掉。
“卧槽!”
他毫无顾忌,直接往里冲,“车上玩玩就够刺激了,你还带回来?!”
床上,吻到浑然忘我的两人,节奏骤乱。
元姮下意识缩了缩腿,脑袋直往周石霖的颈窝藏。后者愣了一瞬,旋即扯过被子,将她从头到脚地遮住。
意识回笼。
周石霖劫后余生般地滑坐在床边,胸口剧烈起伏着,目无焦距,唇边染了一抹血。
宋怀明脚步不停,径直走上前,伸手拉他:“起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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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烧红天际,散落下的光辉将泳池打扮得光彩熠熠,水里的鱼游得十分欢快。
宋怀明急匆匆地,拿过鱼竿塞到周石霖手中,自己兜了一堆鹅卵石,一边往水里扔,一边催促:“钓鱼,你钓鱼。”
周石霖一手握着鱼竿,一手缓缓抬起,指腹擦过唇瓣,一遍又一遍。
心思在哪里,不言而喻。
“别钓了,别钓了!” 宋怀明气得不行,抓起一把石头狠狠砸入泳池,“你这身乱心乱的,能钓什么鱼,掉水里,被鱼吃掉还差不多。”
石头入水,惊散游鱼后,兀自沉底。
周石霖看得瞳孔微缩,快速收敛心神,紧握着鱼竿,平静道:“什么重要的事,你说。”
“你先告诉我她是谁?”
宋怀明抬头望一眼三楼主卧,随后一脚踹向扔在地面的睡衣:“跟你车震的女人又是谁?同一个?”
问完,自觉有些怪怪的。
他焦躁地挠了挠头:“我不是反对,相反,发现你想通了,开荤了,不做和尚了,我恨不得放鞭炮庆祝个三天三夜。”
“身为男人,我也完全能理解,一朝解禁,车上没尽兴,想继续的生理与心理。”
“但是,为什么要把人带回来?去酒店开房不香吗,你要是嫌隔音效果不好,还可以去别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