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大半个市区。
周石霖自通过路面监控,发现元姮上了一辆出租车,就一直暗暗地跟在后面。
当然,这不是追她,而是送她,确认她平安到家。
这一路行来,几乎把天气预报中说的“风力将逐渐攀升到七级,局部地区有暴雨”领略了个遍。
两辆车缓缓向西。
快到福天华庭的时候,风力稍减,雨停了。
看着前面的出租车驶入风眠路,周石霖惊讶、疑惑,踩了刹车。
福天华庭总共有东西南北四个入口,一般人宁愿绕行也不会走西门——也就是传说中的“后门”。
风眠路,是从后门进入福天华庭的必经之地。
这条路,他不陌生。
那人渣第一次带他回周家,走的便是这条道。往后,他又忍辱负重走了许多年。直到把人渣斗下台,与老爷子分庭抗礼,至此走哪条路变得随心所欲,但他已经极少回周家。
元姮,居然也会走这条路。
为什么?
从后门进福天华庭,不是回元家最近的路。
思索疑虑之际,忽然,那辆才驶入风眠路的出租车,折返了。
后座空空,不见乘客身影。
周石霖心里一急,当即加速驶向风眠路,等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有多担心元姮,忍不住哂笑。
当年那个立誓“死也要挣脱桎梏,掌控命运”的少年,何曾想过,有一天,会被一个女孩子影响到如斯地步。
这个女孩,今年刚满十八岁。
而他已经二十二岁了。
对比之下,像是白吃了四年的饭。
自嘲的档口,这个女孩进入了视线中。
——路灯清冷,树影斑驳,树叶沙沙作响,她孤零零地靠着路边行走,风很大,将她的裤腿吹得鼓鼓的,吹得她快速往前,夹脚拖发出不堪重负的哀嚎声。
娇小的身影,艰难的步子,挺直的脊背,倔强无比。
突然,她脚底一滑,啪地一声摔在地上。
又迅速爬起。
周石霖看得瞳孔一缩,此情此景,似是以前见过的。
他来不及细究,脚下已经加速,想把车开到元姮身边。
“姮姮,姮姮……”
不等他靠近,前方传来急切的喊声,紧接着出现一个中年女人,一把扶住元姮的手臂,“你可算回来了!”
-
听到吴婶的呼唤,元姮心想,结束了。
风眠路上,似曾相识的风雨里,她独自走了这一程,就算是与“大哥哥”彻底告别了。
眼泪涌了出来,她赶紧擦掉。
就如同刚才,摔倒了,立刻自己爬起来。
往后,她再也不是那个“有大哥哥可期待,可依靠”的小女孩了。
心口好痛。
眼泪怎么也擦不完。
“姮姮,姮姮,”吴婶走到了跟前,神色着急,“你怎么不接电话?赶快回家吧!先生气疯了,正在花园里砍玫瑰。”
“砍玫瑰?”
元姮声音颤抖,想起梦里爸爸浑身是血疯狂砍玫瑰的样子,她立即蹬掉拖鞋,光着脚拼命往前跑。
吴婶下意识紧跟着,一小段距离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住脚步。
元姮没有察觉,担忧和恐惧牢牢锁住了她,她只知道跑,跑完最熟悉的一条路,跑进家门,跑入花园。
“爸爸——”
她惊慌无助地喊。
听到喊声,元振宏扔掉手中的刀,直起腰,踩着倒在地上横七竖八的玫瑰,一步步走近。
元姮发现他身上没有血,松了一口气,随即咬了咬唇,刚想说“爸爸,我错了”,却闻到了浓烈的酒味。
小腿忽地发痒,条件反射般地后退半步。
元振宏一把抓住她手腕:“还想跑!”
“没有,我没啊——”
话未说完,人被甩了出去,跌落在冷硬的花园长廊。
接踵而来的是劈头盖脸的怒意。
“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学会离家出走了!”
“这么多年,我是养不熟你,还是教不会你?”
“你像谁不好,偏要像秦菲!”
“元姮,你姓元,不姓秦!为什么要学她爱情至上,为什么要抛下我,抛下这个家?你说,你说啊!”
元振宏一句赶一句,歇斯底里。
元姮摔在地上,右手蹭掉一块皮,却顾不得疼,迅速拉住眼前人的衣摆,焦急地说:“爸爸,你仔细看看,我是姮姮,我不会抛下你,不会抛下这个家。”
“嗝!”元振宏打了个酒嗝,居高临下地盯着跪坐在地上的女孩:“你想学秦菲先忽悠我,再趁机跑掉,对不对?”
话落,他气急败坏地抓起几根砍断的玫瑰花枝,花刺扎入皮肤,他似乎感觉不到痛,只紧紧握住一端,另一端朝女孩挥去——“我抽烂你的腿,看你还怎么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