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走廊,犹如赛场。
两人的脚步都很快,碍于身高和腿长的差距,元姮拿出竞走的速度,都没能追及,眼看那人就要进入电梯。
“周石霖!”
她气呼呼地喊出他的名字,大抵耳背之人都能听见。
然而周石霖好像是聋了,速度丝毫未减,大步跨入拍卖中心的内部专用电梯。
等候在一旁的乔冬妍秒速跟上,按下关门键。
眼见电梯门缓缓合拢。
元姮嗤笑一声,旋即以运动员向金牌冲刺的势头,狂奔上前。
她如风,如女战士,无惧无畏,无可阻挡。
周石霖看得心脏狂跳,当即一手挡住电梯门,一手抓住她向前探出的手臂,一把将人扯过来。
这一扯,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元姮止不住势头,重重撞进他怀里。
鼻子磕到硬度感人的肋骨,顷刻间泛酸泛疼,连带着眼眶都变得湿润起来。
习惯使然,元姮第一时间仰起头,试图止住生理性的泪水。
仰头,目光触及男人轮廓清晰的下颌线……
她双手并用,像对待脏东西一般,忙不迭地将人推离。
周石霖被推得后退半步,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带着明显的怒意。
站在角落里的乔冬妍,慢慢收回大力摁住电梯开门键的手。
紧张和担忧写在了脸上,她急道:“周总,你没事吧?对不起,我不该自作主张关闭电梯。”
周石霖目光发凉:“该向谁道歉,你分不清?”
乔冬妍的脸色惨白一片,立刻侧身面向元姮,诚恳道:“抱歉啊姮姮,五年不见,你变化好大,我刚才没有及时认出来,误把你当成了那些上赶着的女人,关门处理成习惯了。”
“五年不见,你变化也挺大的。”
元姮笑了笑:“身为助理,按照boss习惯行事,这没有错。更何况我是跑着过来的,比上赶着的女人更疯。”
话落,目光也随之落到周石霖的身上。
她捏了捏指关节,语速放缓:“我有笔生意找你谈,你如果一直是装聋作哑的态度,那我不敢保证,我疯起来会做出些什么。”
什么生意?
她以为周石霖会这样问,却不料对方一言不发,视线似乎落在了她的鼻子上。
呃……她的鼻子。
此刻还酸着、疼着、红着。
前两样可以掩饰;后一样,过于妨碍谈判气势。
思及此,她越发恼怒,眼里冒出一抹凶光:“怎么,看不上我这种小人物的小生意?我告诉你,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气急了我——”
“叮!”
电梯发出一声响,负一楼到了。
周石霖这才收回视线,率先往外走。
地下车库灯光明亮,照在他硬朗的脸上,照出了一丝柔和的弧度。
呵,元姮的变化再大,还是改不了稍微磕碰就泛红的毛病。
她那娇弱的皮肤,对于以前的自己来说,只有无奈与麻烦,现在却增添了一份可爱,比它的主人亲切得多。
-
眨眼之间,电梯里只剩下两个久违的老同学。
两人没有交流,第一反应都是跟上周石霖。
难分快慢的并肩而行,元姮惊觉乔冬妍走得急切、摇晃,远没有现身拍卖会时的自信和从容。
悄悄观察一番,发现对方脚面泛红,应该是不大习惯穿细高跟。
“你的鞋——”
“嘘!”乔冬妍竖起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她别问别说。
“……”元姮愕然,中国职场如此艰难的吗,这点轻松就能改变的小状况,都要忍着憋着?
还是说,只是某些人比较可恶,很难相处。
比如周石霖。
看着越走,拉得越开的距离,元姮忽然抬腿就跑,跑到周石霖的前面,在他要拉开驾驶位车门的时候,一掌拍向车门。
“啪”地一声响,她气势十足,手都拍红了。
“……”周石霖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终于开口,“上车。”
“啊?”元姮始料未及。
“不是想跟我谈生意?”
“对。”她快速后退几步,伸出手,打算拉开后座车门。
“你要把我当司机?”周石霖语气不悦。
“我没有中国驾照,没法给你当司机,你可以选择不坐驾驶位。”
“你当这车能自动驾驶?”
“也可以不驾驶,停在这儿就行,我只需要几分钟。”
“随你。”
周石霖不再与她磨嘴皮子,径直坐入驾驶位。
元姮以为他让步了,伸手握住后门门把手,却发现怎么也拉不开。
这算哪门子的“随你!”
她透过车窗怒瞪一眼周石霖。
周石霖启动车子,说:“要么副驾驶,要么免谈,随你。”
元姮心中的火一下子被拱到了极点,这看似大度,实则逼人二选一的行为,是为她平生最恨。
胸膛剧烈起伏着,她快步冲向副驾驶一侧,开门、上车、关门,动作连贯,气势如虹。
“砰!”
车门闭合,巨大的声响犹如拉开战争序幕的号角。
元姮在爆发前一秒暗暗咬牙,她努力保持住最后的冷静,直奔主题:“你刚才买的玉壶春瓶,是我家里从前的收藏,我希望你能转让。”
周石霖扫她一眼:“安全带。”
“……”她于怒火中沉默,压抑着,挣扎着,最后伸手拉出安全带,紧紧捏在掌心,“不会让你吃亏,我出1.1亿。”
“系上。”简简单单两个字,又冷又硬。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你表个态吧!”
“系安全带。”
“你非要逼我是吧?”元姮横眉怒目,忍了又忍,随后左手握住卡扣,气冲冲地扣上安全带,“现在,可以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