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吹到行人迅速聚集的地方。
风声,人声,不及丁实欢的吼声。
发丝趁机钻入嘴角,热汗如坠子一般挂在额间,她全然不管,只是双眼通红,死命瞪着元姮。
“打不过又如何?”
她挺直剧烈起伏的胸膛,一言一行甚是悲壮,“我哪怕头破血流,也不会让你这个小三好过!”
过,过,过……近处的建筑,远处的山,都隐约地给出了回音。
四周之人,更是一个接一个地伸长脖子,睁大眼睛。
什么小三?
元姮眉头一蹙,被丁实欢这种占据道德制高点,众目睽睽之下泼脏水的行径恶心到了。
她当即后退两步,嫌恶地拍了拍衣领,仿佛那儿被对方留下了什么脏东西。
旭日隐入云层。
耳边,风过,人声过。
元姮抬头望着前的建筑,朗声道:“这里是绯影服装厂的大门口,在场诸位多数穿着统一制式的工作服,想必不愿看到无聊的闹剧打扰这片净土。”
话音落下,人群里的议论声骤然消散。
这样的效果,让元姮内心生出一股不负所期的欣慰和感动。
她继续道:“妈妈曾说,面对诋毁,要么不在意不入心,权当那是疯狗叫;如果在意,那便硬气些,直接拿起法律的武器。被人诬蔑成小三,我很在意——”
“我没有诬蔑你!”丁实欢怒喝一声,打断她的话。
“元小姐,我相信你。”邓一辉站了出来,“我有熟悉的律师,你若是需要,可随时提供服务。”
“你这个帮凶,走狗,刽子手,”丁实欢神情激动,指着他的鼻子骂,“滚开点!”
“丁大小姐,你别忘了——”
“你拿着鸡毛当令箭,以为我会怕?”满脸怒容的人突然笑了起来,“呵,实话告诉你,我豁出去了,谁也不怕!”
豁出去了,谁也不怕?邓一辉震惊地看着丁实欢,这是疯了吗?
元姮也有些惊讶。
不曾想丁实欢会这般无惧无畏,霸气十足,如果自己不是被诬蔑的对象,不知实情,肯定会欣赏这份霸气中流露出来的勇敢。
然而没如果,所以这份霸气,在她看来只能是蠢。
她勾了勾嘴角,“丁实欢,我不和你争辩,一切让法律来判决,但愿到时候,你不会出具证明,声称自己精神有问题。”
“甘当小三,你才是精神有问题,我清醒的很!”
“你清醒个锤子。”
一道威严的声音自人群外传来。
这声音如重锤突击,一出场就将丁实欢的言行砸得稀巴烂。
“你总担心自己客串的时候放不开,要实地演练一番。现在看来,你该担心的不是放不开,而是入戏太深,出戏难。”
一词一句,清晰异常,最后一个字说完,人也走到了跟前。
丁实欢把脑袋偏向一边,不吭声。
元姮觉得好笑,周老爷子,当之无愧的救场能手,堪称人间好外公,可惜是对手家的。
嗐,对手那么蠢,却也有她羡慕的地方,不是第一次了。
上苍于亲情这方面薄待她,她只能——
“刘秘书长好!”
“老板早!”
“英姐,来了啊。”
此起彼伏重重叠叠的招呼声,打断了元姮的思路。
她抬眸看去,只见刘冬英穿过人群自发让出来的道,一边微笑颔首,一边走。
“周老,你说有大制作的电影需要来绯影取景,我乐见其成。丁小姐尽心尽责实地演练,我全力支持,但是因此造成的误会,必须要公开澄清、致歉。”
“这是应当的。”
周老爷子笑着附和,随后看向丁实欢,语气温和,“醒神了没有?赶紧向大家说明情况,向元姮道歉。”
丁实欢梗着脖子,杵在那纹丝不动。
“你还没出戏?”周老爷子面色一沉。
“外公,我为什么要向她道歉?”
“她凭什么!”
“凭什么她一回来,就要毁掉我五年的努力?”
“凭什么我只能老实听话,任由她揪着一个并未产生实质伤害的错误惩罚两次,还要任她找上门来践踏?”
丁实欢一边质问,一边泪流,“我揭露真相,捍卫我起早贪黑一点一滴打拼来的成就,有什么错?她靠上了有权有势的男人,就能颠倒黑白,做什么都对?!”
最后一问,是出自灵魂,饱含血泪的呐喊。
闻着不无动容。
就连被控诉被指责的元姮,都愣了两秒。
回过神来,她立刻抓住想要跑开的丁实欢,一字一句道:“你把话说清楚,我靠上了哪个有权有势的男人。”
“你欺负我不敢说?”
丁实欢扬手一指,“走狗在那儿呢,你装什么糊涂!”
冷不丁被指着的邓一辉:“……”
啥,走狗?卧槽,有权有势的男人是指他家boss?boss将元小姐追到手了?不能吧,谈恋爱又不是谈生意,boss没道理这么厉害,这么快?
他惊疑不定之际,元姮笑出了声,“我竟不知自己靠上了周石霖,当了小三。”
明明白白听到周石霖三个字与小三扯在一块,周老爷子忽地心脏一疼,使力掐住丁实欢的手臂,连声说:“误会,都是误会,这混账还没有出戏,说的都是台词。姮姮,你别放在心上别当真,我给你道歉。”
说着,他弯下了腰,随即往地上栽去。
丁实欢吓得半死,想拉人却又力气不够,差点被带着一起摔倒,得亏元姮和邓一辉离得近,反应快,一人扶了一把。
惊魂甫定,丁实欢抱着脸色发白的周老爷子嚎啕大哭,“外公,外公,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我错了,我清醒了,我认了,我只要你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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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关骂人。
元姮是真心觉得五年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