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整晚都在担心写四娘在外面有没有饿到冻到,会不会遇到危险。
谢老夫人迟迟都没有睡好觉,虽说她对于谢四娘的不告而别有些生气,但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还是有些放不下。
由于心中思虑过多,今日谢老夫人早早便醒了。
近些年,她身体抱恙,对于饭菜总是没有胃口,后来谢四娘便日日来到如意院陪她用膳,时间长了她也就习惯了。
如今突然就又变成她自己吃饭了,谢老夫人看着桌面的菜肴,身边少了个叽叽喳喳的小姑娘总觉得变了味道。
拿起筷子,片刻后又放回原位。
李嬷嬷在身后看的心焦,连忙劝道:“老夫人,您不吃饭,四小姐若是知道了定会担心的。”
谢老夫人不以为然,她那个孙女此时不知道在哪里快活呢,只怕是开心得不得了,一时半会都想不起自己还有个祖母。
“再添两道菜,拿壶好酒,送去静心苑。”
枯木岭。
谢十鸢干嚼着边让带回来的饼子神色蔫蔫的。
边让盯着她片刻又低头大口咬了口饼,这饼挺好吃的啊,可为何小姐吃起来给他的感觉像是在吃很难吃的感觉。
边让踌躇片刻,说到:“这枯木山上一片荒寂,这饼是我能找到最好吃的了,你若是实在不喜欢吃,等出了山我再给你买好吃的。”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不能自拔的谢十鸢乍然听到边让的话后愣了愣,“这饼挺好吃的,我没有不喜欢吃。”
边让道:“哦。”
谢十鸢瞥了他一眼,又伤感了起来,“以往这个时候我该去陪祖母用膳了,祖母平日里对我最好了,此番我私自离家,她们定会十分生气吧。”
边让咬了口饼,嘟嘟囔囔道:“若你不舍,我便送你回府。”
“不要。”
日出泛着金色的光芒,照耀了整座枯木岭。
谢十鸢看着日出,说到:“师父说,这世间之人大多只知道权贵利益,少有的便是心怀家国百姓的大义之人。
我谢家世世代代都是在战场挥洒热血,于逆境中寻生路的英雄,为何我偏要做京城中一个精致的物件,任那些人挑选把玩?
我也想做英雄,哪怕一秒钟。等我来日回京,再向祖母赔罪吧。”
边让抬头仰望眼前的人,日出的光芒在她的身上描绘出一层金边,她生来便是站在阳光下的人,热烈而张扬。
不自觉的,他也勾起一抹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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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心苑就如同它的名字一般,进去后便会发现院内安静的就连树叶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见,静心亦静人。
时间太过久远,谢老夫人已经记不得上次踏进这座院子是什么时候了。
一步步向前走着,院落中的景治、物什还和以前一样,只是变旧了、变老了。
往里走,一眼就能看到院落正中央矗立着一棵粗壮的桃花树,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稀疏的枝干萎缩地立在风中,竟有种凄凌令人心冷的落寞感。
树下,一位满头白发的老翁懒散的靠在树桩上,嘴里叼着个枯树枝。已经入秋,他身上仅搭了几块破布勉强遮住身体,由于日夜在太阳下风吹日晒,他的皮肤黝黑龟裂,比起沿街乞讨的乞丐还不如,哪里像当年那个肆意风光的少年郎。
听到脚步声,老翁嚼着树枝懒洋洋的开口道,“饭放地上就行,一会旺庄会吃的。”
“对了。”老翁晃了晃手中的酒瓶,“没酒了,记得再给我拿点。”
没有人回答他,院子内静得可怕。
老翁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太阳很大,他眯着眼抬头看去。
后又低下头自嘲道,“我现在真是不行了,竟饿的出现了幻觉。”
谢老夫人看着眼前的人,心痛万分的同时又觉得不可思议。
“这十五年来,我让人顿顿都给你送饭,你为何会饿?”
老翁一怔,猛地抬头确认了来人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幻觉,泪水从眼角划过,他伸出手想要触碰些什么。
但终究是放下了,他低下头久久没有说话。
谢老夫人看他这个样子越看越生气,“这侯府可是有什么亏待你的地方?让你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
老翁不说话。
谢老夫人怒骂道:“你看看你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们老周家人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闻言,老翁终于有了些变化。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只说了两个字,“阿姊。”
这一声呼唤差点令谢老夫人有些恍惚险些站不稳,在李嬷嬷的搀扶下她缓缓立住身子却再不忍看老翁一眼。
她吩咐身后的丫鬟摆桌上菜,随即落座。
“我今日还未用膳,你且陪我一起罢。”
老翁坐在原地似是没听到般,一动不动。只是紧紧盯着她一遍遍唤着阿姊,他如树皮般满是皱纹的脸上早已被眼泪浸的一塌糊涂。
一个饱经沧桑的老翁,此时就像个痴儿。
谢老夫人抬头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她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
“言生,你这又是何必啊....”
枯木岭这个名字是后人起的,据说当年莫名有场大火将山上的一草一木都烧了个精光,自那之后这山也就成了荒山。
荒山上都是一片灰烬残骸,后来便鲜少有人来枯木岭了,慢慢的这座山上长满了杂草让人无从下脚。
误入到此山上的人,单凭个人之力很难从山上走出去。边让特意提前找了个熟知此地地形的猎户,带领他们下山。
谢十鸢看着眼前白白嫩嫩还未脱稚气的少年沉思了片刻。疑惑道:“这就是你说的张猎户?”
边让点头,“这是张猎户的儿子叫长鱼,张猎户说他这个儿子从小在山里长大对地形十分熟悉。”
见谢十鸢一副不相信的模样,长鱼用力拍了拍胸脯“姐姐你别看我年纪小,这山上在哪里有几个蛇洞我全都知道。”
这下山的路果然崎岖,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