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看不到他看你的眼神都能挤出水了吗?诶真恶心。听我一句,离他远点。”一想到刚才高冷男低头和王耀讲话时的神情,Gigo都浑身一阵恶寒。
王耀喝完最后一点奶茶,砸了咂嘴,说:“你呢,这就是偏见。听我一句,人生在世,少一点黄色废料,多一点绿色环保。”说完,他把手里杯子扔到了一旁的分类垃圾桶里,绕过Gigo回寝室了。
盯着王耀吊儿郎当又满不在乎的背影,Gigo眼中少了几分刚才的嬉闹,多了几分凝重。如果说他比周围的人多一些什么,那就是常年当柜哥积累的察言观色和社会阅历,他看过太多高他几个阶层的人搂着美貌的情人来挑选精美的珠宝,转头又接起命名为“老公”或者“老婆”的电话,嘴上浓情蜜意,手上却随便给情人花出几万甚至十几万。当然,像他这样的假期打工的学生是没能力接触到更高阶层的人,但即便是这样,金钱垒砌的巨大鸿沟也足以让他们这样的普通人望而却步。
他没有告诉王耀那天他亲眼看见亚瑟在和一个开着百万豪车的人说话,也没告诉他在路上他查了车的型号,发现不仅国内没有销售,甚至国外也已经绝版,看论坛上有人说这种车哪怕掉块漆都要运到国外请专人修理——他没有这样做是出于成年人的自知与自觉,点到为止,至于王耀能不能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他也管不了了。
走到寝室门口,Gigo刚要打开门,门却从里面被打开。他头一抬,竟然是亚瑟。亚瑟见到他依然是不冷不热的,他也没觉得多稀奇,只是两个人擦身而过时,他清楚地听见一声冷笑。Gigo停在原地,人的第六感告诉他,亚瑟刚才可能听到了什么。他眨了眨眼回忆了一遍刚才说的话,庆幸没有多嘴。他差点忘记真正的危险不是危险所带来的后果,而是危险本身。再看椅子上抱着靠垫沉迷美食视频的王耀时,眼神中都多了几分怜悯。
后来王耀和亚瑟的关系更加紧密,上课放学吃饭,形影不离,亚瑟打的什么贼心,不消多说,倒是王耀自己也享受和亚瑟亲近的感觉,他给自己的理由是:有美人在眼前,不看白不看,多看几眼还长寿——王耀倒是对自己lsp的属性认知挺清晰。
时间又过去半个月,王耀在学姐的介绍下,在学校图书馆对面的奶茶店找了一份兼职,奶茶店生意很红火,王耀的课余时间几乎都驻扎在这里了,开始亚瑟每天都会点一杯奶茶,就在店里坐到他下班,后来学校的官博里流言四起,热心群众纷纷为奶茶店留守帅哥寻找他的男or女朋友,王耀担心别人误会他们的关系,于是私下劝他别在店里待着了。亚瑟听后从善如流地答应了,从此就把阵地从奶茶店换到了对面的图书馆,每天晚上王耀一下班,他就早早在图书馆门口等着了。后来网上的风潮就从英国大帅哥在奶茶店等男or女朋友变成了英国大学霸终于办好了借书卡,去图书馆学习了。
对此王耀真是哭笑不得,果然漂亮又优秀的人,到哪里都备受关注啊。
然而有一天,事情出现了变化。那天亚瑟如常在快到王耀下班的时间收拾好桌面上的东西,整理好背包,走到图书馆门口,望向奶茶店的方向。深秋的晚风吹着他驼色的长风衣在风中飞舞,然而一直等到奶茶店熄灯打烊他都没等到自己想念的身影,他意识到了反常,于是快步走进奶茶店,店门已经锁住了,于是他又在四周花园检查,仍然不见人影,他的脚步逐渐慌乱起来,最终当他跑进文体馆的大门时,看到只有二楼走廊里亮着灯,他一个健步从楼梯上冲了上去,转过墙角,一眼就看到了走廊尽头拿着手机正在焦虑地来回踱步的王耀。
亚瑟面色铁青,但却没有鲁莽地冲过去质问。因为他听到王耀正在打电话——
“姓王的我告诉你,我妈要是在家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什么叫自己晕倒?医生刚都告诉我了,那是劳累过度!再严重一点就要休克了!你明明知道我妈身体不好,还让她一天到晚干家务活,一天给你们爷俩做六顿饭,你这是娶妻还是找仆人啊!
我怎么口出狂言了?就凭你给的那几个臭钱?我告诉你,从今往后我的学费和生活费不劳烦您操心,但是下次再让我知道我妈出事或者你又瞒着我,不让我知道我妈出事,你一定会付出代价。”
挂了电话,王耀似乎还是不解气,又狠狠地朝墙壁上砸了几拳,尽管没有流血,但过会儿肿起来绝对是免不了了。他心里没有委屈,只有纯粹的愤怒,愤怒母亲软弱,宁愿寄人篱下,愤怒继父丑恶,觉得有钱能使鬼推磨,愤怒自己无能,没办法保护自己在乎的人。他的愤怒从脑袋连着后牙槽,都在隐隐作痛。
亚瑟站在黑暗中,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空气中隐秘流动着的愤怒与痛苦是那么熟悉,是天然的辨别同类的气味……所以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打算上前安慰,甚至心里没有泛起一丝同情或者怜悯,反而心口涌起一阵阵激烈的悸动,黑暗中一双祖母绿的眼睛亮得发烫,闪烁着欣喜与兴奋的光芒,嘴角不自觉勾起的诡异笑容,仿佛在说:看哪,我们多么相像,连心上的缺口都一样!我们真是……天生一对!
愤怒消退,理智回笼。蹲在地上的王耀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时候,清了清嗓子,一边打了通电话,一边站起身向窗外瞅,看不见图书馆门口有人,心里既愧疚又担心,就在这时电话那边接通了。
王耀慌忙抱着手机说:“亚蒂亚蒂,不好意思啊,我刚刚接了个电话,家里有点急事,忘记跟你说了,你现在在哪儿?我看你没在图书馆门口,你回去了吗?”
“我在你身后。”
这句话不是从电话里传出来的,而是从他背后传过来的,电话那端此刻已经被挂断。王耀呆滞地转过身,正好看见那双猫似的绿眼睛从黑暗中走出来,露出一副挺拔、苍白且瘦削的身姿,神情淡漠,看不出喜悲。不知道为什么,王耀脑海里突然想到一句很中二的话:他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天使。
他又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口水,心里准备了几十种说辞,刚要张口,却被对方打断——
“饿了吗?”
“……饿了。”
“那我带你吃你上次想吃的寿司?”
“好。”
人在神经紧张的片刻,说话都是不经过脑子的。其实晚饭他已经吃了一碗阳春面,现在也不怎么饿,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