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杀烬,拾弦离开山洞。
她还有事要做,步伐略快,但尚未走进石窟,忽然腰上一紧,一条鞭子卷上她的腰,随即鞭上用力,拾弦整个人被扯飞,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再重重地摔在地上。
“一个废神,也敢在本神女面前放肆!”带着怒气的女音在黑夜中响起。
拾弦抬头,看见紫汐手持鞭子,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这女人居然没走?
紫汐被拾弦划伤,哪里咽的下这口气?离开山洞之后并未走远,等着算这笔账,她高高举起鞭子,狠狠地朝着拾弦挥去。
拾弦不敢用法力护体,她修魔道,必须隐藏好自己。鞭子带着风声打过来,拾弦想躲,翻身一滚。
但是她怎能避开神女的攻击?紫汐倏然到她跟前,鞭风紧接而至,这一鞭带了神力,落在拾弦身上,立即抽出一条又长又深的伤口,拾弦立即发出了一声惨叫。
更多的鞭子带着呼呼风声落下来,击打在拾弦身上,拾弦护得了前胸,护不了后背,不,她哪里都护不了,鞭子带着她在地上翻滚,数不尽的鞭风落下来,每一下都又狠又猛,每一下都带起血肉飞溅。
惨叫声在夜风中飘荡,拾弦衣裙被染成红色,最后,她几乎动不了,惨叫声也变得微弱,紫汐才停了手,走过来踢了拾弦一脚。
拾弦没有反应,只有鼻孔还在出气。
紫汐鄙夷道:“这么一会儿就不行了,废神就是废神,真没用!”
废神……拾弦眼睫轻动,对,像她这样的由人类与神族生下的孩子,神族更习惯于称呼其为废神,就像人间称呼某些人为废人一样,充满鄙弃与蔑视。
杀烬带她来神界时,没有谈及神族对半神之体的厌恶,或者说,他那样的大神未曾留意。拾弦曾经对神界充满幻想,但当她真的来到神界,杀烬将她送回预言一族,没有认祖归宗的仪式,族长大祭司只斜着眼睛睨了拾弦一眼,没有跟她说一句话,就把她打发去天河水畔,拾弦在那里淘沙寻金,无人问过饥寒,她和另外一名半神被困在那里,过着囚牢一般的生活。
直至三年后,杀烬出了事,神族想送个半神来白净山,拾弦才换了囚禁之地。
紫汐不能真把拾弦打死,抬起手,再次狠狠来了一鞭。
尖锐的疼痛从脸上传来,拾弦半张脸都是血。
紫汐欣赏着她的惨样:“这样的你,和杀烬倒是很配。”
拾弦没有给她回应。
紫汐发泄够了,收起鞭子,凌空飞起,很快飞出了白净山的结界。
结界之外,悬空的岗楼上,有神兵伸长脖子看了看下方的白净山,又收回了目光,他们不是没看见刚才发生的事,但又有什么关系呢?拾弦只是个半神,在神界是无足轻重的存在。
拾弦趴在白色石面上喘气,缓了一会儿,她颤着手从乾坤袋里摸出两颗补气丸,勉力送到嘴边,吞下去。过了许久,拾弦回了点力气,步履蹒跚地回到石窟。
她的住处在石窟深处,上方神兵看不见屋中景象,拾弦调息片刻,随即翻出画卷,把震临放了出来。
震临被她这副惨样吓了一跳:“杀烬把你伤成这样?难道天亮了,你还没走?”
拾弦吐出一口血水:“不是他。”
“那谁来过?”
“昭启圣王,和紫汐神女。”拾弦据实回答。
“你修魔道被他们发现了?”
拾弦有气无力道:“若是被发现,现在就不会还活着了。”
震临不解:“那你怎么搞成这样?”
“女人心胸狭窄,打击报复。”
震临马上想到了神女:“你得罪了紫汐?”
“我取了她的血。”拾弦从手指上摘下戒指,打起精神催动法力,戒指悬浮在空中。拾弦指间一动,丝丝缕缕鲜血从戒指上剥离,纹丝戒是低阶法宝,无攻击力,但有吸血能力,利刃在划伤紫汐的间隙,顺势从她体内吸走少量鲜血,储蓄在法戒内。
随着拾弦施法,丝丝缕缕的鲜血在空中凝聚,形成一颗蚕豆大的血珠。拾弦拿起匕首,在自己小臂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流出,没有流向地面,而是在拾弦的法术中向上汇聚,在空中将紫汐的血珠包裹,形成鸡蛋大的血球。
养血法,魔族低阶法术,乃震临所授,可将少量珍贵鲜血培育得越来越多,不过需要施术者以鲜血供养。
拾弦从储物袋中拿出小罐,将血球收入其中,默念法咒,封好罐子。
罐中此前有一颗更大的血球,是多年前拾弦从一位小兵身上取血养成,那位小兵是纯土灵根神族,而紫汐,是纯水灵根神族。
“这么多年,你才收集到两样。”震临叹气,“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金木水火土,他们还需要更多纯灵根鲜血。
“会有办法的。”拾弦声音很轻,但眼神坚定,她尝过当废神的滋味,不会让杀烬走上这条路。
拾弦将罐子收好,做完这些,身上最后一丝力气剥离,拾弦晕了过去。
“喂喂,你睡过去之前好歹把我收起来啊……”震临叫唤,“万一又来了人,见到我不就露馅了,你做事靠谱点啊……喂……”
幸好无人再访白净山,拾弦醒来后继续运功疗伤,她外伤很重,好在那条鞭子只是普通的物理攻击,不带法术效果,不然拾弦的小命就得交代在这里。伤口愈合还算快,但因为缺少疗伤药物,留下了疤痕,尤其击在拾弦面上那一鞭,留下斜斜的一道长疤,拾弦几乎破相。
震临安慰她:“不用担心,待我们离开神界,我给你找点药,保证让你皮肤比以前更加光滑细嫩。”
拾弦收起镜子,长叹息:“哎,本来长得就不够漂亮,现在还成了这样,还怎么去男神面前晃悠?”
口气虽幽怨,但拾弦的情绪没受太大影响,人类骨子里有股韧劲,再艰难的环境也能活下去,是以人族虽弱,却生生不息,繁衍为庞大种族,连神族都不敢轻视。
拾弦的日子一如往昔,该修炼就修炼,该吃饭就吃饭,心情不好时和震临一起吐槽神族,再听震临讲讲三界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