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弦站在杀烬身后,感受到阵阵寒气。知道人间险恶了吧?人间的婢女可买卖赠送,但神族没这一套,哪怕拾弦在神界是被人轻视的废神,也不能当做物件一样送出去。
杀烬眸中火星乍现,冷声拒绝对方:“这婢女跟了我多年,我已习惯她的服侍,恕难割爱。”
他站起身:“今日叨扰少主多时,楚某告辞。”
言罢,转身就走,给了拾弦一个眼神,示意她跟上。
不用东方桀开口,几名仆人挡住二人去路,个个面色不善。
“楚公子是不给我面子吗?”东方桀握着酒杯,神色傲慢。
杀烬回身,冷眼盯着对方:“楚某此次带了几个机关傀儡人交付给朝天宗,不如就让少主验验货。”
杀烬掏出一张符纸,手指一点,符纸燃尽。湖上他租的小船快速朝着这边前进,行得近了,两条人影从小船跳出来,直扑画舫。待落到甲板上,众人才看清,这哪里是人?分明是金属与铁木结合的机关傀儡人。
两个机关傀儡比凡人高半尺,其中一个手持双刀,另一个手握长鞭。杀烬轻念法咒,傀儡如同有了生命,拿着武器与灵修对峙。船上的灵修,也纷纷祭出法器,打在一起。
楚钟子这个人,虽是炼器师,但修习过灵道,只是修为不高,刚进入筑基期。杀烬活了三千年,阅历丰富,对灵道略有研究。如今的他用了神隐功,加上少许神力,可模仿灵修筑基期的法术。他将拾弦腰肢一揽,足尖轻点,带着人飘出画舫,回到自己的小船上。
船上另有两个机关傀儡,它们奋力划桨,小船快速与画舫拉开距离。
再说东方桀,别看他狂傲,但本事远不如几位哥哥。此次出湖游玩,身边只带了几名仆人,其中虽有灵修,但全是低阶修士,一时间被两个机关傀儡打得落花流水。画舫也被打穿,开始进水,不识水性的歌姬呼喊着奔走。
杀烬带着拾弦上了岸,两个机关傀儡打手也回来了。
拾弦隐隐担忧,叹气:“我们尚未拜会朝天宗,就把人给得罪了。”
杀烬负手在身后,不屑道:“东方桀不学无术,在朝天宗并无实权,我岂会惧他?”
等他拿到金元核,非把东方桀的眼珠子挖出来不可!让他到处乱瞧。
为防止东方桀再生事端,杀烬带着拾弦连夜前往北邙山,拿出拜帖进入朝天宗。朝天宗宗门极大,下设三司九院,出门迎接“楚钟子”的是铸炼院掌院的大弟子方修。
方修礼数周全:“师父不知楚公子今夜到访,下午出门去了,招待不周,请楚公子海涵。”
月上柳梢头,按理说没有急事,哪有这么晚入门拜访的?
“楚钟子”道:“夜已深,楚某打扰了。原本打算明早再来拜访,但今夜游湖,冒犯了贵门的东方少主,特地登门道歉。”
方修:“不知有何误会?”
“楚钟子”指了指拾弦:“我这婢女鲜少出门,不懂规矩,湖上吹箫扰了东方少主的雅兴,少主向我讨要婢女,我没同意,生了点矛盾。”
东方家十二位少主,方修已经猜到谁会干出这种事情:“可是东方十二少?”
“楚钟子”点头。
果不其然。东方桀学艺不精,生性好色,丢人都丢出正阳城了!方修鄙视这位少主,歉然道:“楚公子千里迢迢来到朝天宗,是我等招待不周。东方少主为人直快,若有得罪,还请楚公子见谅。”
“楚钟子”道:“不敢。若是贵宗不追究此事,楚某就心存感激。”
两人又客套几句,方修抬手示意:“时候不早了,让我带楚公子前去歇息,其他事明早再说。”
方修给杀烬安排的是一处小院,清幽雅致。院子带有小偏房,拾弦将一部分行李放在偏房,又在杀烬的房间里忙里忙外。
收整妥当,杀烬看她仍在屋内站着,没有回去睡觉的意思。
“你回屋吧。”杀烬指了指隔壁。
拾弦微笑:“公子怕是不懂人间规矩,像我这样的贴身婢女,晚上是要陪-睡的。”
杀烬嘴角抽了抽:“是吗?”
拾弦:“人间奴仆,多是卖身于主家;贴身婢女,更是主家的私有物,不但要伺候主人的吃穿住行,通房暖床也是分内之事。”
这么说起来人间女子,命运着实凄惨。但拾弦你脸上期待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杀烬朝她挥手:“我不需要。”
拾弦目光看向门外:“虽然公子把朝天宗派来的侍女遣走,但这个院子,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在他人监视范围之下,杀烬自然知道要守规律,吩咐拾弦:“关门。”
拾弦语带欣喜:“好的。”
她把房门关上,杀烬掏出一张闭音符贴于门上,如此,外面的人即便动用法术,也听不到屋中动静。
杀烬指了指床:“你睡吧。”
拾弦立即上床躺下,杀烬没睡,在屋中盘腿坐下,他乃神体,修为高深,平时睡得不多,今天也不睡,闭目打坐。
他总觉得有道目光盯着自己。甚至听到了下床的声音。
杀烬睁开眼,拾弦已经近在咫尺,蹲着身子,目光灼灼地看着杀烬。
“你看什么?”
“看你。”拾弦目光清朗,“杀烬大神真好看。”
拾弦就喜欢看他的脸,以前在白净山,她可以整晚整晚地看,直到天色将亮,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当然,有时候拾弦没那么老实,看着看着会动手摸两下。
屋内有小夜明珠,光色晕晕,给杀烬本就俊朗的脸增添朦胧美感,他依旧戴着面具,但下颌线条优美,眼珠亮若星辰,拾弦心里如同下了一场雨,雨后草藤狂乱生长,她的手似乎不受控制地,朝着杀烬的脸伸出去。
手指触到神颜,拾弦心跳如鼓。
但下一瞬间,她的手就被打开。
杀烬语气不善道:“出去,在门口跪着。”
拾弦怀疑自己听错了。
杀烬:“我明白人间的规矩了。你既是我的私有物,那便是可打可罚,婢女伺候不周,现被主人罚跪屋外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