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甸原绵延数千里,荆棘遍地,但地势起伏不大,树木稀疏,站在高处可远眺千里,不适合设伏,故杀烬把人质交换地选在这里。
夜风掠过低矮的荆棘,在旷野上嘶吼,疏落的几颗星子挂在夜空,隐寒拎着拾弦落在一处土坡上,三和的身影在空中掠过,东南西北转了一圈,查看周围并无异样,落在不远处。
野风呼啸,天际出现一星寒芒,飞快地朝着这边移动,三和手中出现长天戟,进入警戒状态,凝神注视远方。那移动的寒芒越来越近,能辨认出是一道飞驰的人影,人影转瞬即至,正是杀烬,手上提着个圆融袋,面色覆盖着淡淡寒霜。
他看到了拾弦,脸色微微好转;目光紧盯着拾弦后脑处悬着的一枚蓝色长针,这是隐寒的绝技,玄冰寒针,凝极寒之气为针,随时能够穿透拾弦的脑袋。
三和飘在一侧,不冷不热道:“大祭司呢?”
杀烬把圆融袋一抖,太素滚了出来,那次她狠狠嘲笑了杀烬一把,杀烬没杀她,留下锁链与结界,一走了之。太素在在山里被关了大半年,不吃不喝,她是神体,虽然没被饿死,但状态好不到哪里去;今日又被杀烬装进圆融袋,急驰数万里,此时头发蓬乱,形容狼狈。
隐寒不满:“你怎么能把大祭司装进袋子里?”
杀烬冷哼:“难道我还得给她找顶轿子?”
三和手握长天戟,道:“别废话了,换人。”
杀烬扫了太素一眼:“你滚吧,咱俩的账总有一天要算。”他抬起眼,目光紧紧盯着隐寒,隐寒气息一动,悬在拾弦脑后的那根长针飞至她额前。
“别太快,不然我控制不好它。”隐寒提醒道。
大祭司必须先过来,是以隐寒用玄冰寒针控制拾弦的速度。
玄冰寒针缓慢地往后退,拾弦亦步亦趋地往前走,直至大祭司飞奔至三和身边,隐寒才撤去拾弦脑袋前面的玄冰寒针。
三和提醒杀烬:“你也别耍花样,动起手来,这里死得最快的肯定是魔女。”
修为不足百年的魔修,妥妥的炮灰命。
杀烬懒得理三和,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拾弦,她朝他飞奔而来,就像蝴蝶在奔赴春天的约会。但即将抵达杀烬身边时,拾弦忽然顿足:“杀烬大神,我今天先不回去。”
她像是做了一个重要决定,折身往回飞掠,回到隐寒身边:“我不走,大祭司既然回来了,我要跟她上大殿好好对峙。”
这个变动让杀烬始料未及,既着急又担忧:“别傻了!我们没有证据,他们不会信你。”
就算拾弦证明自己会窥命,又能说明什么呢?
拾弦坚持:“可我跟你走了,那我就是心虚,我说的话都是假的,是为了脱身胡编乱造。我要告诉他们,我就是会窥命,大祭司当初在问天殿上骗了所有人。”
“天真!你是魔修,神族容不下魔修。”杀烬急得朝拾弦飞过去,准备直接把她拎走,但在半途被三和拦住:“杀烬,不是我们不放人,是她自己不走。”
杀烬眸中出现两簇火苗,目光越过三和直直盯着拾弦:“你是不是想找死?”
拾弦轻松地笑了笑:“我才没那么容易死。杀烬大神你忘了,我给你窥过命,在你杀我之前,我是不会死的。”
不然杀烬杀谁?窥命之术,从未出错,也许在施展窥命之术那一刻起,命运的笔墨已经落下,写完了一生的故事,时间形成了闭环。
杀烬快被气死:“那根本就不是你。”
杀烬恨死窥命之术,瞥见一个碎片,便妄自揣测全局,还自认为聪明绝顶。我会杀你,倒成了你的护身符了?我要杀你会用剑?杀烬敢打包票被他杀的那个,绝对不是拾弦!指不定就是拾弦各种作,把自己作死了,杀烬出于思念做了个与她相貌相似的傀儡人,又不太满意,把它毁掉。
不能任她胡闹,杀烬想上去抢人,三和不肯让路,长天戟上萦绕着劲气:“杀烬,你要是真认为自己是被冤枉的,就让她去。”
杀烬目眦欲裂:“你们敢带走她,别怪我不念旧情。”
三和不惧:“要动手,我奉陪。不过你要考虑清楚。”
就算杀烬有金元核助攻,三和也能挡上一阵,而修为低下的魔女,很有可能在交战中成为炮灰。
杀烬拳头捏得紧紧,额上青筋暴起。拾弦朝他挥了挥手:“我不会有事的。等我跟她掰扯完,你再想个办法救我嘛。”
你以为你是去神宫度假吗?杀烬无奈地跺脚:“我才不会救你。”
这种蠢女人,死了算了。
三和等人回到神宫。对于归来的拾弦,众神微微意外。
斗衡在殿中听隐寒与三和说明了事情经过,露出复杂的目光,叹道:“这个拾弦倒是有几分硬气。”
隐寒道:“听说杀烬在人间救过她的命,还把她带回了神界。”
“那她也算有情有义。”斗衡对拾弦高看两分,捋着胡子在殿中踱步,“半神之体,未经问天石洗礼,居然会窥命,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点好奇啊。”
不止他好奇,其他神也议论纷纷。
太素被带回来后,直接送回她所居住的玄漠神宫,神宫巍峨雄壮,虽不似神尊所住的宫殿那般金碧辉煌,但规模不相上下,九重宫殿沿着山体排列开,碉楼巍峨矗立,问天殿位于长漠神宫正中间,庄严神秘,由预言部设了结界,结界并非无人能破,是一种象征意义——没有大祭司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入。
太素在寝殿中整理一番,正询问手下祭司这大半年发生的事情,侍女匆匆进屋:“尊上到访。”
太素匆忙迎接,来的不止有神尊,后面还跟着三和和隐寒,另有言武真君和神将勾越。太素朝神尊斗衡行了个礼:“太素参见……”
斗衡连忙制止:“大祭司受难归来,莫要如此。”
太素乃神族大祭司,地位尊崇,无需对三和圣王和其他神官行礼,反倒是圣王、真君、神将对她倾了倾身。见礼过后,斗衡关切问起:“大祭司身体可好些了?”
太素道:“劳尊上关心,服用灵丹打坐后,已好转许多。”
斗衡示意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