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然一口气说完了所有要求,抬眼看向南无寻,观察他脸上的表情,这是她最近新增的小乐趣,虽然他总是将自己内心想法掩饰得很好,但可以通过一些细微的表情窥探出一二,比如不悦时会皱眉。
这会李星然就是要看看他会不会皱眉。
谁知南无寻不但没皱眉,反而温和地笑了笑,应道:“好。”
这么爽快倒让李星然感觉有些意外。
南无寻:“其他的还有想吃的吗?”
李星然摇头。
她并不是个挑食的人,平时吃什么都好,只有在生病时会想吃特定的东西,从前在家生病时妈妈总会做这种粥给她喝的。
生病嘛,总会格外想家的。
李星然扁扁嘴,钻回了被子里,缩成一团。
头疼肚子疼全身都疼,想回家,想见爸妈,想见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南无寻本以为李星然是累了,直到看到她肩膀微微颤动,才意识到她可能是哭了。
“李星然。”他轻轻叫了一声。
被子里传来轻微的啜泣声:“我没事。”
嘴上说没事,啜泣声却大了起来。
南无寻一时无措,印象中李星然除了上次在塔里不知见了什么哭过外,似乎就没再也没见过她因为什么事哭过。他将今天发生的事都回忆一遍。
生病难受?为好友离开而伤心?药太苦了?还是说今天贸然将她从床上抱起,让她觉得冒犯了?虽说他不觉得李星然会因为此事而哭,但书上也说了,姑娘家在这个阶段情绪就会比较敏感。
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总不能是因为他问了句晚饭吃什么吧。
想了想,南无寻坐到床头,用尽量温和的声音说:“今日冒犯了你,是我的错。”
李星然摇了摇头,低声道:“不是,我就是难受。”
南无寻递给她一方帕子,“哪难受?”
李星然哽咽道:“全身都难受。”
南无寻运上灵力,隔着被子输给她缓解疼痛。
忽然李星然从床上弹坐起来,泪眼婆娑的,一下子抱住了南无寻,在他耳边撕心裂肺哭着。
南无寻一时没反应过来,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哪,他想把李星然拉开一点,但她抱得太紧,而且哭得太伤心,他实在不忍心推开,几下犹豫后,他将手放在她的背上,一下一下轻拍着。
“我对不起爸妈,对不起许祎,对不起很多人。”
“没事的,他们会原谅你的。”
“我也对不起你。”
“对不起我什么?”
“我欺骗了你。”
“没关系,我也会原谅你。”
“那个幻觉好可怕。有妖怪追我,我被烧死了。”
“别怕,那都是假的。我不会让你被妖怪抓走的。”
“……”
哭了许久,李星然才止住了眼泪,放开南无寻时,他的肩头上已湿了一大片。
李星然拿手帕捂着脸道:“对不起,我不是想哭,就是控制不住。”
南无寻拍拍她的肩膀,意思是不必在意。
李星然却觉得羞愧难当,一下子又钻进被子里。因为这一哭,释放了这几天积累来的压力,心情舒畅的同时,病也好多了。
睡了个午觉,她起床看了会书。
待到太阳落山之时,南无寻果然端着粥和药过来了。
粥完全按她要求所做,跟家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李星然只当这碗粥是客栈厨房做的,对南无寻夸奖道:“想不到这家客栈服务如此周到,能听客人需求的店是真不多了。是哪一位做的?太好吃了。”
南无寻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粥是他亲手做的,但李星然显然没有往他做的方向想,还在猜是不是今天帮忙的林大娘做的,这会说是自己做的也说不出口了。
他轻咳一声:“嗯,是她做的。”
*
夜幕降临,客栈里挂起了灯笼。
李星然只觉得这一天过得十分快,什么都没干,就过去了。
她心想好不容易没在外面奔波,要将浪费的时间补回来,准备在晚上的时候背背单词。结果人算不如天算,晚些时候她又开始烧起来了。
南无寻道:“你喝完药还是早点休息吧。”
满脸虚弱的李星然:“嗯嗯。”
南无寻不放心她,将魔界要处理的公文都搬到了她房间。
看见堆成山的公文,李星然不禁疑惑:“魔界也有这么多文件要处理吗?”
南无寻从桌岸上抬起头,笑道:“在你心里,魔界到底是有多小?”
李星然知道肯定不小,但她对到底有多大也没什么概念,想来有五个洲,那肯定不小。
于是李星然就在思考魔界有多大,和这么多公文,要处理到什么时候这个两个问题间,伴着一盏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深夜,南无寻在一堆公文中,认真地思考如何将他那位“好父亲”挫骨扬灰。
这几天送来的公文里几乎都是关于那位复生的前魔尊的。
那些叛党原本只敢暗戳戳搞点小动作,如今仗着曲珩息,便开始光明正大搞事情了。
前几日,叛党在街上搞游行演讲,大肆宣传“振新魔族,攻占人间”的思想,有些热血青年居然直接被洗脑跟着走了。
魔界从上层往下层颁下层层禁令,又杀了几个魔杀鸡儆猴,才把这不正之风给禁住,但依然少不了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偷偷加入。
待他放下最后一本公文,夜已过四更。原本他已不打算睡觉,但听着床上轻微的呼吸声,不知怎么的,竟睡着了。
这一晚上,南无寻一共做了两个梦。
第一个梦。
他梦见李星然跟他告别。
轰隆隆——
雷声大作,乌云布满天际,好似下一秒就会降下一场大雨。
李星然坐在一辆马车上,对他挥手,“南无寻,我家里人来接我了,我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