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
在灼热和痛楚间来回挣扎,有的时候意识会清醒片刻,却又很快融入混沌。
这种感觉很熟悉,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似乎就是在这样的世界里度过的。
拿着莫名其妙的东西,和其他不知道什么东西围聚在篝火边,像是原始人一样采集蔬果,每日除了温饱,就是去寻找新的栖息地。
身体每天都觉得好痛好痛,睡觉的时候很痛、觅食的时候很痛、走路的时候也很痛。
奇怪的是,现在回想起,总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为什么不曾生出轻生的念头,反而是因为莫名的理由坚持着,坚持着坚持着,浑噩里来到一片深紫色的地方,躺在冰冷的岩石上,就像是大象知晓自己死期将至,在地底见证自己生命最后的消亡。
在那清醒的片刻,我有时会出现在黑漆漆的残垣断壁里,呆坐在原地,看着破损的地面;有时则是在水潭边,听着四周水滴滴落在岩石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有时则是会见到几个深紫色、深红色的穿着铠甲的人,半漂浮着在我身边,而我则是被笼罩在黑色的烟雾里,不知去往何处。
现在,我再次有幸得到了片刻的清醒,这次清醒的时间似乎比以往多了些,以至于我至少可以操控这幅身体,在这附近走动。
我先是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河边,不出意外地透过河面,看清了现在的自己。
和我记忆里的那个时候是一样的,但按照道理来讲,触碰到那个东西之后,我作为它的一切理应被抹除殆尽,为何又会重新变成这个模样?
“Mi......Zido......”
河的一侧,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呢喃,我拖着这每走一步都像是有针在扎的身体,挪到了那边。
是一个躺在地上,已经无法动弹,就连呼吸声也十分微弱的丘丘人。
“Dala?”
“Mi......Dam......Zido......”
它好像是察觉到了我的到来,拼劲全力从自己的嘴里挤出几个字,手想要向我伸来,却因体力不支重重地倒在地上。
这个熟悉的语句......
我想,我知道它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了。
“Valo”
我伸出手,轻轻遮盖它的双眼。
“Nunu”
再见。
晚安。
此时的我听着属于它的呼吸声越发薄弱,频率降低,像是工作了几十年的发动机,在最后一声鸣笛声响起时,安然陷入梦乡。
这是属于我们的宿命。
我移开手,看着身体尚且温热的它。
这也是曾经的我将会抵达的终点。
我将手放在胸口,闭眼默哀。
而如今,命运给了我一次重新改变的机会,那么,我便会遵守我与它的约定。
去改变,去创造,去反抗。
再次睁开眼,胸口浮现出一个淡白色的源泉,它从周围冰冷的尸体里吸收着什么,耳畔传来低声的呢喃,是它们,是那些不甘因此死去,对这个世界充满愤怒和恶意的声音。
为什么是我们?
为什么经历这种痛苦的是我们?
明明是先代犯下的罪恶,为什么偏偏要我们来承担?
不被世界接纳,无栖身之所。
被同族视为异类,将我斩杀。
曾经的君主亡命天涯,却不曾为自己的罪恶付出应有的代价。
痛苦的是我,罪恶的是我,唾弃的是我。
我不甘,我不愿,我不接受!
是谁将我变成这样?
神明,是神明!
我要......
我一定要......
我一定要......
杀了神明!!!!
所有的怨恨、不满、憎恶,在最后化为齐声的一句呐喊,穿透我的耳朵,穿过我的胸膛,回响在身体深处。
强光笼罩着我,饱含那些愤怒的话语,比针更刺痛,比火更灼热,比水更冰冷,在那之后,身体被拉扯着,挤压着,有什么从破碎的伤口里流出,又有什么顺着伤口进入身体。
最后,我睁开眼,身体恢复了最初的模样。
我,摆脱了深渊。
虽然只是暂时的。
尽管变回了原本的模样,我的身体却还是很虚弱,只能先顺着路往前走。
意识似乎因为刚才那些愤怒的哀嚎而变得脆弱,只不过是走出一个洞口,我便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彻底昏厥。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回归到了地面。
而我所在的国度,也从枫丹,变成了璃月。
“你醒了?”
我侧脸,看向坐在一旁的男子,翠绿色的长发,肩膀处留了一缕刘海,身后的头发则是一半盘了一起来,一半扎成了一股麻花辫,盘起来的头发里插了两个棕色的发簪,脸上戴着一副眼镜,身上能够闻到一股很浓厚的草药味。
“这里是?”
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这里似乎是一间药店,不止是他的身上,这个房间里都弥漫着草药的味道。
“璃月的不卜庐,是在层岩巨渊地底的考察队发现了你,把你带了上来。不过还好,你除了吸入了一些地底的有毒气体以外,并无大碍。”
他说着,给我递来一碗汤药。
“你体内的有毒物质我已经帮你排出,喝了这个药休息一阵,你就会痊愈了。”
“谢谢您,呃,请问您贵姓?”
“白术,不卜庐的医生,你叫我白术就好。”
“好的,谢谢您,白术。”
喝了汤药,我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好了许多。
“抱歉,可惜我身无分文,您看您这里是否缺个帮手,我可以打工还钱。”
“还钱的事不急,身体是最重要的。倒是我看你,似乎不像是璃月人,你是从哪里来的?又是如何陷入地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