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的时候,宁国公转辗反侧。 他想到一件事,犹豫再三,还是起身坐在书案前,趁夜写了一封信。 第二日,宁国公早早起来,觉得气血翻涌,心口骤然一痛,又吐了一口血。 宁国公府人仰马翻,都聚在了青松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升气急败坏,忍不住对请来的太医发火。 宁国公强忍着心口传来的阵阵痛意,“多大的人了,还那么毛燥,不怕你的子侄们看着笑话吗?” 陈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可是他的心,七上八下,惶惶不安。 后面站着的陈令月也是。 她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 她紧咬着双唇,望着太医,就希望能有好的消息。 太医照旧和前几天一样,摇头:“国公爷,微臣真的无能为力。微臣只能开些清热解毒,固本培元的药方,看看有没有用了。” 宁国公似是早有预料,他坦然接受这样的结果。“太医尽力而为就行了,老夫这把年纪了,生死早就看淡了。” 陈令月紧紧捂着嘴,不敢泄露自己的哭声。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明明之前,祖父一切都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无药可治了! 宁国公府这几天,愁云惨淡。 而陈令月,天天都来青松院请安,变着法给宁国公解闷。 陈令月穿越过来这两年,宁国公对她非常疼爱。 但凡有好的东西,绝少不了陈令月的份。若是独一无二的,那一定是给陈令月,便是陈令月的大哥陈奕,身为长房长孙,都排在她后面。 宁国公明白这孩子的忧虑。 时常他也想,若是月姐儿是个男孩就好了,宁国公府就后继有人了。这些日子,人人见了他,都是苦着一张脸,只有月姐儿,在他跟前,一直笑脸相迎。 她不难过吗? 当然难过。 她红肿的眼睛,明显是哭狠了后的表现。只是,她在宁国公跟前,从来不提。宁国公也不问,祖孙两个,心照不宣。 这份坚韧的心性,宁国公非常满意。 可惜,她偏生是个女孩子。 他想起法光大师说过,宁国公府的转机,就在月姐儿身上。他心头一动,或许,这是到了该交代的时候了。 不然,指不定哪天把秘密带进棺材,就对不起先帝的嘱托了。 “月姐儿,你去那架子上,把那本大燕舆图拿过来。” 陈令月好笑道:“祖父,你真是什么时候都忘不了看你的舆图。” 宁国公朗声道:“祖父半生都在打仗,没有舆图,哪里能取胜。这些舆图,就是我活命的根本。” 陈令月从架子上取书,递给了宁国公。 他接过来,翻开书本,只见里面夹着一封信,正是前几天他半夜起来写的那封。 他拿起来,递给陈令月,郑重说:“月姐儿,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记好,当初先皇曾经……” 这时候,他似看到了什么,瞳孔一缩。 这封信被人动过! 他曾是统兵元帅,最怕军情外泄。故而,他每次都习惯在密信的封口处,做一个特别的记号,只要有人动过信,他就能看得出来。 想到最近一连串的事情,他知道,他的身边不安全了。 陈令月安静等着他往下说。 宁国公回过神,语气却不似方才那般凝重。 “先皇曾经许我爵位承袭,这是皇家的恩典。” “你父亲一心沉迷山水花鸟,这世子之位,他担不起。” “你二叔倒是持重守成,可惜是个庶子。” “你三叔,唯利是图,若是他当家,只怕你们大房没地方站了。” 陈令月早就知道,祖父对父亲他们兄弟,都不太满意,如今听着,并不吃惊。 宁国公接着说:“到了你大哥这一辈,若论资质,你二哥比你大哥更好。但是,你大哥心思纯良,为人忠义。如今他初入翰林,日后好好沉下心来,将来说不定能简在帝心。” “月姐儿,这信,是我亲手所写。昨日,我已经把请封世子的折子递上去了。只是,这事情,没那么快。” “若是日后祖父有不测,皇上册封世子的旨意还没有下,你便把这信当众拿出来。不然,只怕你三叔一家要闹起来了。” 陈令月听完,已经泪流满面了。 这是在交待后事吗? 她不想听! “好,祖父说的我都清楚了。我会收好信,只盼着,只盼着,祖父亲自教大哥,怎么做一个合格的世子,好好把宁国公府发扬光大。” 宁国公慈爱地望着她,“好孩子,祖父知道你的心意。” 陈令月退下后,宁国公又吐了一口血。 李文涕泗横流,“爷,是不是心口又痛了?” 宁国公醒过来的这四天,天天都吐血。 想到这些,李文这个曾经跟着宁国公破头颅洒热血的汉子,此刻心如刀绞。 “别哭哭啼啼的,像个娘们似的!这点痛苦,就能吓到我吗?也太小瞧我陈雄了!”这话,似乎意有所指,可是李文一点都没有听出来。 宁国公睁着一双鹰眼,不动声色打量着他。李文一无所觉,上前把被褥换了一床,又伺候宁国公换一身衣裳,这才下去。 次日,陈令月照旧和大家一起来青松院请安。 虽然各房的人天天都来,但宁国公并不怎么见人。 不过,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