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拉在陈奜地牢上的重重黑色幔帐就被揭开了。 陈奜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到眼前有光线。 他简直不敢相信! 真的有亮光了! 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来了一个男人,他蒙着脸,陈奜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但是,他能感觉到,男人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是冰冷的,轻蔑的。 “起来,我带你去洗漱一下。” 陈令月不想恶心她二叔,陈奜如今比乞丐还要脏,谁敢靠近他。 陈奜完全没明白,怎么突然就让他离开了牢房。 他一言不发跟着男人走到了一处厢房,男人说:“里头有水和衣服,你抓紧时间洗一洗,有人要见你。” 陈奜长舒一口气,原来是陈令月要见他了。 还好他死咬着没开口,不然,陈令月只怕早就杀了他了。 虽然他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里,活得猪狗不如,但是陈奜一点都不想死。 他还有机会翻盘。只要怀王登上了皇位,他还没死,他就能过上人上人的生活。所以,他绝对不能死! 水,是冰冷的水。 可是陈奜已经不在乎了,能让他把身上的腌臜东西洗掉,哪怕是掉到冰窟窿,他都愿意。他从来没有这么脏过! 陈令月,真是够狠的,这么折磨他! 他都快被逼疯了。 等他收拾妥当出来,就被人领到了一间小厅。陈奜四处看了看,发现这里的一切他都不熟悉,也不知道陈令月是把他关在了哪里。 男人停下脚步,“人在里面,你进去吧。” 陈奜有些意外,陈令月居然敢单独见他? 哪怕他如今瘦得皮包骨一样,对付陈令月也是有胜算了。 他脑中算计的事情,在他看到那微微弓着后背的身影时,荡然无存了。 “爹!” 他哑着声音喊了一句,“陈令月把你也抓来了?” 太过分了! 这些事情,和他爹有什么关系! 陈奜怒从心起,正想大骂,却见他爹转过来看他。 怎么不过几个月没见,他爹就老了这么多? 一脸皱纹,鬓角处的头发已经全白了。看起来不像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更像是一个六十岁的老头。 他眼神灰暗,没有一点神采,整个人一点生气都没有。陈奜都要以为,他爹是不是也被陈令月像关着他一样,关了许久。 “你怎么了,爹?” 陈奜心里微颤。 陈平静静看着他,平静无波。 眼前这个人,是他的儿子。他脸色苍白,瘦了许多,早就没有了往日谦谦君子的风度了。 他心里抽痛,还是不敢相信,从小到大,从来不需要他操心的孩子,他一直视为骄傲的儿子,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陈奜被他看得心里发虚。 难道…… 陈平单刀直入:“你为什么要害死你祖父!” 爹,竟然,真的知道了。 “我没有,爹,是谁把这个罪名安到我身上的!我是你的孩子,你竟然不相信我吗?” 陈奜打死都不会承认的。 他就不相信,陈令月能找到证据。 陈平苦笑:“你还想骗我,我找到了李达,他从小跟着你,你的事情,他有什么不知道的。他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你还敢抵赖!” 李达,李达居然背叛了他! 都是他,要不然,陈令月怎么能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陈奜脸上浮现出了强烈的恨意,让他苍白的脸庞有些扭曲。 陈平看到他这样的反应,一颗心不断下沉。 奕哥儿说的,多半是真的。 他引以为傲的这个孩子,居然不配为人!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祖父那么疼你!” “你还有没有良心!” 陈平语带哽咽,差点说不出话来了。 巨大的悲痛,梗在他心口,他简直承受不住。 可是,他必须要一个答案。 陈奜失去了冷静,他大喊一声:“祖父疼我!是,他曾经夸过我许多次,说我比大哥聪明,比大哥能干,可是结果呢,他还不是把爵位留给了大哥!” 陈平愤怒地说:“你就为这个!你大哥是长孙,大房嫡出,你凭什么跟他比?” 陈奜冷笑:“就因为他比我会投胎,我就要一辈子低他一头吗?爹,你明明比伯父有能力,我比大哥有能力,为什么我们要低人一等?这对我们二房,公平吗?” 陈平痛心疾首地说:“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公平的说法。难道就因为生来受苦,就可以以此为借口,心安理得地去害别人了吗?圣贤书里,教的就是这些道理吗?” “何况,这个人,是你的亲人。更何况,你根本没吃过什么苦!” 陈奜却大声驳斥:“我没受苦?人人都说,我勤敏好学,可是为什么他们非要用可惜的眼光看着我,每次夸我的时候,都要感叹一句我的出身!” “我受够了那些眼光和叹息!” “既然我比大哥能干,凭什么我不能继承爵位,我也是宁国公府的血脉!” 陈平高声道:“自古嫡庶分明,历来如此。” “呸,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如果我来承袭爵位,日后宁国公府供奉的就是我,谁还会管我的出身。我不服,我要争,这有什么错?” 看着陈奜如此冥顽不灵,陈平心都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