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绝情了!真是太绝情了!”邱岚气愤道,“到底也是血亲骨肉,怎么能这么做!”
电视剧她看不少,高门大户里人多是非多,亲情反而淡漠,还不如像张家这样的小门小户,一家人亲亲热热的,更有人情味儿。
“各家有各家的相处方式,咱们也不好说什么。其实你爹也差不多能预料到这个结果,那阵子养着伤,心里也不好受,你娘本是村里郎中的闺女,跟过来打下手照顾他,时间久了两人看对了眼儿,就结下了这门亲事,然后有了你。”张大婶笑盈盈地说,“有了妻女,他也就收了心,勤勤恳恳做个庄稼汉,养妻活儿,给岳丈岳母养老送终,过上平安日子。”
想象那副画面,邱岚也跟着笑了:“我爹就改名叫邱岩了是吗?我娘知不知道这件事?”
“知道,你爹不瞒她,但这事儿也就我们两家知情,可不敢让别人听说。”
说完这个,邱岚忽然好奇:“婶子,我记得最开始您说是我家帮了你家,可现在看,明明是您和大叔帮我家更多啊!”
“嗐,那是之前,后来有次你爹和你张大叔一起上山砍柴,老头子不小心,差点从山上摔下去,是你爹拼着命把他救回来的。咱们两家这情分可算不清楚,就像一家人!”张大婶笑吟吟地拍了拍她的手。
只是这笑容没停留多久,立刻又变成了担忧。
她忧心忡忡地说:“此前不太想跟你提你爹的事,所以有些话也都囫囵着说,现在告诉你这些,是不想你将来遇上危险都不知道——虽说已经过去二十年,但万一你身份暴露,就怕官家找后账,你可得警醒点!”
邱岚连连点头:“我明白!谢谢婶子。”她想想又问,“两年前,我家出事……是天灾还是人祸?”
张大婶满脸惆怅:“这个我也说不好,官差来看过,没什么结论,事情已经过去,你就别再多想,保护好你自己最重要——对了,还有东西要给你。”
她从袖筒里掏出一块色泽莹润的白色玉佩,塞进了邱岚手里:“这是你爹的遗物,是他从小就戴着的,前两年你情况不好,我怕你弄丢了,没敢给你戴,现在是时候还给你了,希望它能保佑你一切顺利平安。”
邱岚端详着手里的玉佩,扑过去抱住她,温声道:“婶子您放心,我一定会平安,也绝不会给我爹丢脸!”
她虽不是真正的邱岚,但既然现在事实已定,她不光得认下这个身份,也得担起这个身份所带来的责任。
事情都有两面性,人不能只看好的,不要坏的,那太自私了。
邱岚暗暗下了决心,将来有机会,一定得给邱念远翻案,还他一个公道!
第二天,六月初五,搁现世应当是七月份,骄阳似火,空气沉闷,张夜明驾着骡车,早早陪着邱岚进了赫都,直奔松茂团而去。
到底是京城首屈一指的百戏团,此次公开纳新,吸引了许多人来投考,大多都是走投无路、没有别的谋生技能的人,不少人穿得破破烂烂,跟刚从丐帮出来似的。
松茂团只开了后院两个门,排队的人都在院子里,不同项目排了好几条,曲流拐弯地绕着假山池塘,一眼看过去全是人,院子里的风景全被他们给挡住了。
邱岚两人找到了水秋千项目的登记台,写下姓名、年龄和家乡。
“邱小五”三个字不分繁简体,只是毛笔她用不好,写得歪歪扭扭。不过乡下人好多也就只能写自己的名字,桌后面坐着的伙计见怪不怪,收了她的“姓名贴”,往身后的院子指了指,示意她过去排队。
这单独的院子也不小,进去就看见一排队伍,旁边有个很大的建筑物,用现代的话来说,算是个小型场馆,卷棚歇山顶,看着很是气派,大门敞着,遥遥能看见里边有人在软垫上翻跟头。
全天都在纳新,差不多就是随来随考,邱岚和张夜明没等多久,便见有一队人从那“场馆”里出来,有松茂团的小伙计便从头卡了十个人,邱岚是最后一个。
“你们几个进去吧。”小伙计说。
张夜明赶紧对邱岚:“去吧,我就在外边等着你。”
邱岚跟着队伍进了宽阔的场馆里,便见周围坐了一圈人,有孔恕之和尹溶风,顾南云认出她来,兴奋地向她招了招手,被黑着脸的沈北雁把手臂给按了下去。
松茂团现有的水秋千技手也在,她能认出来的有首席庄桥,还有上次自己救起来的那位少年,据说是安诺莎人,名叫归海玉。
看向另一边的时候,邱岚整个人愣了。
松茂团的纳新,桑原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