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人手临时挪动了贵宾包厢,空出来一个相对宽敞的空间,临时快速又搭了个包厢出来,足够坐下四个人,外层也足够站上两排大内侍卫。
尹溶风猜测,太子一定会跟着来,这种“看热闹”的场景他绝对不会错过。
果然,开赛前约一盏茶的时间,尹溶潇先行抵达,美其名曰是“为父皇检查包厢”,他背着手看了一圈之后,一改平日阴鸷冷淡的神情,对他三弟笑容可掬:“这第一届联赛你办得不错,我听说收入颇丰,外边赌坊的决赛盘口早就开了,未来弟妹的人气——”
“兄长,请慎言。”尹溶风面无表情道,“联赛组委会的收入皆归国库,与我无关。”
尹溶潇打量着他的表情,笑道:“别这么紧张,我又没说什么。”他向对面技手候场区张望,看到松茂团的人已经尽数抵达,便道,“不知道未来弟妹准备得怎么样,我可是买了她进三甲的。”
“兄长!”尹溶风脸上已经有了怒意。
尹溶潇也收起了笑容,定定地看着他,轻声道:“听说她失踪了,昨夜你派兵全城搜寻,不知有没有找到她的下落?今天的比赛,她还能不能赶上?”
“赶不上又如何,我只希望她平安。我还有别的事忙,兄长自便。”尹溶风冷冷丢下这话,转身离开。
尹溶潇看着他的背影,勾起唇角,讥诮地笑了笑。
因着今天皇帝亲临,观众入场时有官兵搜身,耽误了一些时间,等所有人就座后,和兴帝才从马车上下来,在侍卫的重重保护下入场。
看到当今官家也来看比赛,百姓们都十分高兴,也觉得与有荣焉,现场一直有人窃窃私语,轻声议论。
这热闹的场面让和兴帝龙颜大悦,笑着坐进了包厢里。
尹溶风见他看起来心情很好,便问道:“父皇怎么有兴致来看决赛了?过几日正旦庆典也能看到。”
“哦,朕想着正旦庆典本来安排得就很满,既然届时为朕表演的就是水秋千的三甲,那朕来这里看不是一样?”和兴帝望着对面技手候场区里的技手们,淡淡笑道,“还能多看几个人。”
一听这话,尹溶风便觉不对,追问道:“父皇的意思是……”
和兴帝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正旦庆典中,就不必再有水秋千和水台子表演了。”
他语调轻松,落在尹溶风耳朵里不啻于一道惊雷。
“父皇,这、这两者意义不一样!”他连忙道,“比赛是比赛,正旦庆典的御前表演是无上荣光——”
和兴帝挑眉,表情微冷:“怎么,你在怪朕剥夺了他们的荣光?该有的赏赐都不会少,朕现场打赏,也算是对他们的肯定,哪里不好?何必在正旦时再劳民伤财一次?”
“三弟,父皇的想法也有道理。”太子在皇帝另一侧坐着,此刻探出头来看着尹溶风,笑得不怀好意,“正好也不耽误技手们与亲人团聚,尤其这次,未来弟妹——”
这话被和兴帝的一个意有所指的干咳所打断。
对方就是要故意提起这事,好让父皇对自己不快,尹溶风气得不由攥紧了拳头,只可惜他辩无可辩。
若是不能在正旦庆典上御前献艺,邱岚接受父皇召见的最好机会就只有今天这场决赛,给邱念远翻案的证据基本都准备好了,就算临时提前也没有关系,可问题是,岚儿她现在在哪儿?可否安全?还能赶来参加这场比赛吗?
尹溶风更加心焦了。
官家已经就座,组委会不敢有所拖延,便立刻宣布决赛开始,首先便是技手登场。
然而和兴帝扫了一眼,便道:“场上怎么只有八个人?少了两个。”
“回禀父皇,技手邱小五和桑原因为有事耽搁,可能要稍晚才能到场。”尹溶风想来想去,没有把邱岚被掳走的事说出来。
尹溶潇在旁边添油加醋:“有事?那便不要比了嘛,等明年呗。”
“事出有因,难道不能通融?”尹溶风压着火气道,“只要他们能在比赛结束前赶来,对别的技手也没有影响,为何不能参加?”
尹溶潇立刻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干什么都得有规矩,科举时贡院大门一落锁,就坚决不允许有人再进去,这水秋千联赛岂可为特殊的人敞开大门,不讲原则?”
“兄长,这是第一届联赛,小五和桑原又都是大家喜欢的技手,看不到他们的表演,观众也会失望。”尹溶风看着他的目光几乎可以杀人了。
“那你倒是说说,这邱小五和桑原究竟去哪儿了,若是原因说得过去,想必父皇也能通融。”
见和兴帝的目光望向自己,尹溶风心一横,想着不如说出实情,反正这件事早晚也会传到对方耳中。
可没等他开口,和兴帝便道:“风儿,做事做人都要有原则,更不能这般明晃晃地徇私,不管这两人有什么事耽搁了,迟到就是迟到,该对百姓感到抱歉的,是他们,而非规则。”
“父皇!”尹溶风急切道,“就再等等,行吗?”
和兴帝板着一张写满“不容置疑”的脸,冷声道:“第一名技手开始比赛之前,若他们两人还不到,就取消他们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