搀扶到路沿边。
沈默浑身瘫软,坐到地上。
叶苏听到沙哑的低泣,转眸看她,泪水已爬满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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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苏和沈默,确切地说,是和骆晓晓,两人来到粤海纺织厂门口,静静地等待。
保安听说是骆厂长的女儿来了,亲自进去通传,没一会儿,办公楼里,一道匆促而略显蹒跚的身影向这边走来。
叶苏看骆晓晓,后者紧咬着嘴唇,仍抑制不住颤动,“是他吗?是他吗?”
那年她还年幼,对父亲的印象只剩模糊的印记,更何况骆海泉容貌巨变,早不复从前。
思绪辗转间,胡海泉已走到面前,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骆晓晓身上,表情几经变化,不可置信,激动,委屈,痛苦……
及至目光下移,看到她的右手,女人虎口有一处极明显的伤疤。
胡海泉眼眸震颤,一步跨到她面前,倏然伸出手,似乎怕是梦境,手滞在半空,不敢触碰分毫。
而骆晓晓也似乎认出了那双记忆中的眼睛,嘴张了张,声音哽咽,“我不吃石榴了,再也不吃石榴了!你们……别走,行吗?”
听到这一声,胡海泉再也受不住似的,猛地抱住她,“晓晓!我的晓晓!……”
厂区门口行人驻足,保安也忍不住垂泪。厂长不止一次交代过,如果他的女儿回来,无论如何,一定要告诉他。
骆晓晓为何改名已不再重要,初衷或许很直白——为了活下去。
对于叶苏,骆海泉很是感激,专门设宴款待,至此,叶苏想要的订单自然不在话下。
胡海泉甚至觉得这个要求太低,执意让她再提要求。
叶苏诚恳道,“一切都是缘分和巧合,原不该以此为筹码,可我来粤城的初衷就是为求与贵厂合作,机缘巧合之下促成您和令嫒相认,除了订单,不敢再有别的要求。”
骆海泉的脸上罕见容光焕发,对叶苏说,“你就是我和晓晓的恩人,即便现在没有要求,以后有困难也可尽管提,随时都可以!”
叶苏笑着点头,“谢谢骆厂长。”
“是我该谢你,谢谢你能把晓晓带回我身边。”骆海泉转而去给骆晓晓夹红烧肉,“多吃点,你小时候最爱吃肉。”
骆晓晓低头抿唇,也帮他夹菜,“爸您也吃,您……瘦得都脱相了。”
骆海泉答应着,低头猛扒饭,泪水滑进碗中。
久别重逢,物是人非,亲情在经年的分离中变得格外沉重,忆及骆晓晓的母亲,父女俩再次抱头痛哭,久未停息。
叶苏和全明洁在旁陪着,情绪受到感染,也不免陪着落泪。
良久,全明洁小声问叶苏,“咱啥时候回北岐?”
骆海泉听到她的话,随即抬眸,边拭泪边对叶苏说,“你把厂址给我,什么都不用管,回去等着接货就成。”
叶苏自是感激,“那就麻烦您了,运输费我一并付给您。”
骆海泉连连摆手,“要不是你坚持,布的费用我都不该收,就别再争执运费那点钱了。”
全明洁:“粤海真不愧是大厂,够大气!”
叶苏心里清楚,若不是因为骆晓晓,像她这种零碎订单,骆海泉大抵是不接的,因为根本没什么挣头。
骆海泉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因为叶苏不要别的好处,他想酬谢一二,也只能从订单上着手。
骆海泉设宴的地方是个港资酒店,进出往来的不乏外商和港商,可饶是如此,今天见到的“洋”面孔也颇多了些,叶苏忍不住问,“最近是有什么重要活动吗?”
骆海泉正给骆晓晓盛汤,随口说道,“过两天粤城有个汽车零配件订货会,有不少外商参加。”
汽车零部件?
叶苏心念微动。顾平对这方面业务也有涉足,这场订货会无疑是个打开市场的好机会!
叶苏很兴奋,恨不得现在就去把这个消息告诉顾平,可很快又忍不住后悔——那天顾平说要陪她一起来粤城,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