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刚才父子三言两语的对话她惊恐的发现,原来裴远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生母早逝,继母不慈,生父视他为仇人,这比同她无依无靠的日子好像也好不到哪去。
好歹她也享受了十几年母亲把她捧在掌心的日子,可裴远,看他隐忍的表情,握紧的拳头,周莹莹不忍心就这样放他一人。
斟酌着上前关心的问候一声,就冲他刚刚还未了解发生了何事就护在她身前,她也放不下心,刚才那几下她都听得一清二楚,硬物重击在皮肉的闷响声,想必打的不清。
“我无事,刚刚吓到你了,没事了,他就是我父亲,吃了十几年的五毒散,毒发之后六亲不认,你日后遇到了躲开就是。”
裴远自己也奇怪,本来他可以拉着人直接走开,这般家丑暴露在她眼前,他居然不介意。
甚至有些小暗喜,早些让她知道自己是这样的不堪,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高不可攀。
周莹莹也不好揭开他衣服去看,他说无事就当他是无事,他们关系也没熟悉到可以问清缘由,只有先告退。
裴远望着她走远,背上火辣辣的疼,老东西磕了药还下手这么狠,别个不知道的还以为打的是贼。
闹剧不久就传到了老夫人和宋氏那里,裴老夫人心疼孙子,赶紧叫丫鬟拿药去,看打得重不重,打重了得去请大夫。
宋氏呢,只差没笑出声,裴老东西,还没死,只是这裴远怎么也是裴家的主心骨,真被他打死了她们也没好果子吃,她如今倒不怕生死,只是女儿还没出嫁,要死也得等女儿出嫁之后,于是也开了库房,取出几根参须,叫丫鬟送去给他。
日落后,周莹莹却有些于心不安,他这算是护了自己几次,那样可怜的人,也不知道伤的如何,上次被猫抓伤恐怖还没好,这身上又挨了几下,突然她想起父亲在世时也是时常受伤,她过来倒是把这些伤药都带上了。
送走了几批人后,裴远有些恼了,他刚想睡下就有人过来,还想着睡着了后背就没那么疼,挨打了这么多年他已经有自己一套疗伤办法。
“平安,再有人过来你就说我睡下了。拿着什么东西你收下就好。”裴远喊来了平安,平安刚给他揉上了药酒,正洗着手就听见世子爷叫他。
“好的,爷,你这晚上还没吃,要不好歹吃点,我去厨房给你煮个面?”
“不必了。”裴远哪里吃的下,他身上疼,心里更疼,这世上怕没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母亲因生他而身子病弱,他的父亲因此而记恨于他,每次见他都恨不得掐死他,他真想就这样小时候被掐死算了。
他不曾享受过父母一日的疼爱,自从长姐出嫁后,再无人再他挨打后为他落泪。可是长姐性子文静,看他挨打得厉害也只是暗自垂泪。
裴远想着以前那些日子悲伤的睡去,醒来后,背上冰凉冰凉,屋子里飘着一阵米香味,勾得他肚子不自觉咕噜一声。
“爷,你醒来了,刚刚表姑娘过来给你送了药,小的给你涂上去了,表姑娘听你没吃饭又去厨房给你熬了粥,怕冷掉了,小的在炉子上给你煨着呢,爷要不要起来先吃点?”
平安听见响动回头一看果真世子爷醒了。
“你说什么,谁来了?她来了你怎么没叫我?”裴远一骨碌起身,他整个陷在她过来的惊讶中,背上的疼都不知。
“表姑娘说不要打扰世子爷休息,对啦这个粥还是表姑娘煮的,厨娘刚好都不在,灶上只有两个小丫鬟守着,表姑娘怕她们不会做,亲自给爷熬的粥,小的这就去端过来。”平安说罢转身在门口端了一锅粥进来。
裴远端起来看似简单不过的碧梗粥,颜色碧绿,清香扑鼻,他几口吃了一大碗,从头暖到脚。
平安见世子爱吃这个粥,给他又添了一碗,一锅粥不过三碗,裴远一口气全吃光。
说来可笑,他贵为侯府世子,这是他第一次受了伤后有人特意给他熬粥,之前只有老夫人心疼他,也只是吩咐丫鬟叫厨房给他熬滋补的汤。
周莹莹倒没想要从裴远那里邀功什么,今日见到他这样,本来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却看不得别人身陷囹圄,她能做的也只是熬一锅粥,送上一瓶不值钱的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