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亭,那一刻脑海里想到的是,庆幸自己今天穿的是宽松的阔腿裤,否则岂不是要脱掉裤子才能检查……
医院诊室的冷气低,遥衿身上的汗干了,但是衣服上的冷意更甚。裤脚被卷到大腿根,腿部完全暴露在冷空气中时,她不禁微微抖了一抖。
易逢亭察觉,没说话,走到门口,拉开诊室的门,对在门外等候的严助说:“去把我的外套拿来。”
两只膝盖上都已经肿了,还有不少红色的刮痕,有大有小,目测其中一些正在慢慢消散。而左膝盖上的青色和黄色的肿处交接之内,还有一块紫色的肿块,里面隐隐渗血。庆幸的是,没有骨折。
最重的伤是再往下,已经肿起来一大块、无法动弹的脚踝。
医生皮肤粗粝的大掌握住遥衿受伤的脚,慢慢的转动也逼得遥衿细细的、还带着哭泣后的沙哑嗓音喊出声:“痛!”,眼里瞬间盈上泪水。
医生轻轻放下,写病历,开医嘱和药。
易逢亭站外医生和护士之外,盯着遥衿的检查过程。诊室明亮的白炽灯光下,发丝依然凌乱的女孩坐在洁白的检查病床上,浑身白皙的肌肤,布着青青紫紫,大小不一的伤痕。
因为手臂无法抬动,遥衿连拐杖都无法拄,易逢亭于是购置了一辆轮椅给她。
离开医院,依旧是易逢亭抱着遥衿上车,严助则从拎行李箱变成抬轮椅。
车子启动,严助问:“易总,还回事务所吗?”
易逢亭看了遥衿一眼,她这样的情况肯定不能一个人住,自己根本不能照顾自己。
遥衿没有察觉。
“遥衿,我需要先回公司一趟。”易逢亭告诉她。
“啊?哦,好的。我没关系的。”遥衿回应,声音低低的,还陷在受伤的情绪中。她也在想,自己今晚要怎么度过呢?
出租房是住不了的,里面还是空荡荡的。不可能麻烦易逢亭帮她去收拾房子的,对了,还有行李。
“易……老师,我的行李箱,还在楼梯里吗?”遥衿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易逢亭还没说话,驾驶座上的严助开口:“遥小姐,您的行李箱我放到后备箱了。”
“噢。谢谢你。”遥衿安心了。行李箱没有被遗漏,也没有丢失。
易逢亭说:“遥衿,这段时间先住到我家?方便照顾你。”
严助心下震惊,易总要带女人回自己家住?他面上波澜不惊,认真开车。不过也情有可原,这位女孩伤得太重,看起来也没有可以求助的人了。
这么想着,眼睛却时不时从后视镜瞟坐在后面安静的,说话声音都听不太清楚的女孩。
遥衿错愕,开口:“我……”
话没说完,已经抵达事务所写字楼下,易逢亭让她自己先想想。
遥衿却莫名察觉出不得违背他意志的深意。
从事务所回去的路上,严助没有再回车上,易逢亭坐在驾驶位上,给她分析利弊。
“你现在没有行动不便,即便你父母来照顾你,他们今晚应该也赶不过来了。”
遥衿经历受伤之后,电话求助到自己。可见她在金城应该没有亲戚,也没有相熟的朋友,理性分析后,易逢亭得出只有把遥衿带回家,自己来照顾的结论。
当然,他尊重女孩的最终决定。
但是今晚无法一下解决所有问题,只有一个最优解:“今晚先去我那里,你可以和你父母说,明天后他们来金城接你回你的出租屋休养。”
遥衿清楚自己现在肯定没有办法自己一个人独居。何况,她的出租屋,还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收拾好。
在金城,认识的、能帮自己的,只有易逢亭了。
可他是年长的独居男性......
她思绪混乱得很。她甚至没有办法让本地的同学来陪她。她没有交情很深的朋友。
遥衿突然后悔自己没有好好交朋友,不过也在下一刻又推翻自己,交朋友不是为了让别人照顾自己的。
“遥衿,想好了吗?”
她脑海混沌,随后,浅浅地应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