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记淮刚从车上下来,便听见女人的呼救声,扭头便看见打开车门的车,和女人挣扎的身体。
中年男子的话还没说完,黎记淮已经抢先朝秦峤的方向跑去,身形快如闪电。
黎记淮跑到车门边,眼见车内一幕,怒火中烧。他看见一个男人正用力压着一个瘦弱的女人,女人的嘴被男人的手掌捂住,眼中满是恐惧和哀求。
他毫不犹豫地伸出一只手,抓住男人的手腕,用力一扭,“放开她!”
程超痛得嘶吼起来,他的手被黎记淮扭得生疼,无法挣脱。他的身子压在秦峤的身体上撑不起来,让她喘不过气来。
黎记淮又用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肩膀,一把将他从秦峤身上扯下来,向副驾驶的方向狠狠地甩去。
程超的脑袋猛地撞上车门,发出一声闷响,他感觉一阵眩晕。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车门就被人从外面狠狠地拉开。
他的身体失去支撑,像个麻袋一样往外倒去,头朝地栽到坚硬的水泥地面上。只剩下半截的腿卡在座椅处,像个扭曲的奇行种。
秦峤劫后余生地抬起头,满目惊恐的眸子在看见黎记淮的那瞬间转为庆幸,呜咽地落下眼泪。她强撑着身子从车里爬出来,双腿发软地撑住门框才让自己稳住身形。
趴在地上的程超双手捂住头,蜷着身子哇哇乱叫,也不知是真的疼到难以忍受还是预备碰瓷。
中年男人嫌恶地看着他,抿着嘴弯腰抓住他的双肩,强势地将他连拖带拽地扯起来。
程超的小腿卡在座椅的空档处,双脚在拉扯中磕上门框,将右脚的皮鞋都磕掉,啪地掉到水泥地上。黑色袜子起了球,在寒风中瑟缩地蜷起来。
他的双手被人从背后扭住,无法挣脱。上半身被狠狠地按在车身上,脑袋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晃。
“你们干什么?还不快放开我!”
黎记淮没理会他的乱叫,站在秦峤身边轻声问道:“还好吗?要帮忙报警吗?”
有的女性在面临性骚扰时会受到其他因素干扰选择沉默,比如害怕被报复,担心事情闹大影响名声等。
黎记淮不清楚两人间的纠纷,选择询问秦峤的意见,以免贸然报警让她为难。
秦峤虚弱地摇头,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不用,不用。”
话说出口后又惊觉自己赤裸裸地展现出懦弱不堪的样子,咬住下嘴唇低下头去,不敢去瞧黎记淮的眼睛。
听见她的回答,程超得意起来,不顾疼痛地扭动身体,“听见没有,不关你们的事,还不快松开我。”
黎记淮冷冷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他已认出程超的身份,在这凛冽的冬日里燃起嗜血的暴动。
程超不安分的后脑勺忽地被扇上一巴掌,“只会欺负女人的孬种,还在这儿横。”
低着头的秦峤无意中扫到黎记淮腕上那昂贵的名表,脑中忽然闪过某个画面,猛地抬头看向他的脸,黎记淮!
得益于网络的发达,她在十二年后居然能刷到黎记淮的新闻,这个她曾经讨厌过的人,如今成为来救她的英雄。
那……时星然在哪?
她在网上那些八卦的小道消息中,看见过时星然的名字。那颗短暂照亮她生命的流星,在多年后再度被捕获踪迹。
秦峤深切地看向站在她身侧的男人,肩膀要比她宽厚得多,应当能撑起更多东西。
黎记淮,如果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真的是你的话,拜托你保护好她。
但她始终还是多年前那个懦弱的她,只想着息事宁人,不要将事情闹大,只要能再次逃跑就好。
她弱弱地开口:“我现在没事了,谢谢你们的帮忙。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想先走了,真的很抱歉。”
报警的事她绝口不提,黎记淮读懂她话里的含义,从车头那边绕过去,将副驾驶的车门关上。单手将程超从车子旁边扯远,让出方便驾驶的距离。
秦峤不想在这里多呆一秒,上车锁门后一踩油门,车子就像闪电般飞驰而去,把三个男人抛在车位旁。
程超气急败坏地大吼道:“人都走了,还不放开我!”
黎记淮冷笑一声,随手一推,让程超再度跌倒在地。程超爬起来,看到黎记淮和中年男人对他虎视眈眈,他心里一惊,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强装镇定地瞪了他们一眼,然后低着头,像只老鼠一样灰溜溜地逃跑了。
黎记淮紧锁着他离去的背影,如同看待即将死去的猎物。
还没到时间,等到他走投无路四处要钱的时候,那便是猎杀时刻。
黎记淮回家前跟母亲说过中午回,到家时正好是午饭时刻,他回屋放下行李出来,发现菜已端上桌。
而桌上尽是他喜欢吃的菜,葱油焖鸡,鱼香肉丝,辣子鸡丁,水煮肉片……,这些菜之前很少出现在他家的餐桌上。
都说大人是从不挑食的,因为买菜的时候买的都是自己能接受或者爱吃的。他母亲的口味偏清淡,他则比较喜欢吃辣,在饮食上他基本都是尽量迁就,也不会明说不喜欢吃。
或者说最根本的原因是他们母子俩不熟,七岁便离开他,十七岁快上大学时才又聚在一起。缺失的时光是难以补回的,足以隔开纵深的沟壑。
上大学时他也只有寒假会回家,暑假基本是在实习或者跟着老师做项目。毕业后忙于工作,每年回家的日子加起来也不到十五天。
要不是有那层血缘关系,他大概就只是偶尔借住在这个家的陌生人。
陌生人间总是会彼此保留,尽量相处迁就,以免在短暂的相处时光中引起不快。
母亲又怎么会突然就加深对他的了解,那只能是某个无比了解他的人,暗地里输送了消息。
黎记淮走到厨房里拿来碗筷,将饭也端过来,待到母亲坐上桌后,淡淡地说道:“以后不必这样,做你自己喜欢吃的就好。”
这话语中的生分表现得很明显,黎母垂下眸子没吭声,端起碗闷头吃饭。
可她还有件更在意的事,端起碗又放下,犹豫片刻后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你跟星然,是出什么事了吗